下午一点多,姜锋喊冰歌来泡药浴。为了不让冰歌悄无声息地晕在浴池里,姜锋在帘子外陪着她。
半个多小时后,冰歌晕晕乎乎地迈出浴池。
“怎么样,明天还学吗?”
“学!”
“好。”姜锋笑道。
在桃花坞的日子不停歇地流过,转眼就是26号夜晚,明天就要报到了。
冰歌靠在姜锋怀里:“姜姨,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姜锋沉默了一会儿,说:“云卿……她……她比太阳还耀眼,比繁花还灿烂。她是一团火,永不熄灭。”
“那阿娘呢?”
数秒的沉默。
“君廉,是一个出色的学者,一个正直的英雌。”
冰歌又问起母亲们相遇时的事。这次,姜姨却不回答了,只催她快睡。
第二天,姜姨开传送阵送她——她们不在中都地界,超出了随通知发给她的那枚符纸的传送范围。
学校是白砖绿瓦的建筑群,位于中都二环,离玄武井不远。
冰歌在校门口领了份地图,按图索骥先找到禽园。
禽园树木林立,中部高,四周低,树冠构成一个半球,树冠外层是防御的阵法。半球中心,一道浅金的瀑布倾泻而下。
这样的人造瀑布在中都并不少见,是以水属性符文所引的永安河水。源于永安,又归于永安。
冰歌打开那伦多的笼子,鸟儿贴了贴她的脸颊,而后啼叫一声,飞入隙着金光的枝叶间。
冰歌循着地图,穿越几道排布方正的回廊,来到宿舍楼下。门口的法阵验明了她的身份,大门为她打开。
楼内是与贺记相似的回形结构,中间是一棵粗壮的树。冰歌观察四周,学其她人一样,握住一根垂下来的枝条,报出自己的宿舍号:“五二八。”
“嗖”的一下,枝条带着她窜到五层,又“嗖”的一下,她荡秋千一样被悠到五二八门前。
冰歌撒手跳下,推门而入,一个橙绿相间的女孩飞扑过来。
是潇然!
“我就知道是你!”潇然叫道,搂着冰歌的脖子。
“下午好。”远之从上铺探出头,“你来得可真够晚的。”
“可不是。”潇然说,“你可错过一出好戏呐。猜猜谁跟咱们一个学校?”
“崔华明灿?咱们的老熟人就她一个。”冰歌笑道。
“何止一个学校,咱们还跟她一个班呢。”远之说,“你们猜怎么着?我查了22号的总表,原本咱们在十班,她在六班。也就是说,她出于某种原因转班了。”
“我强烈怀疑她是冲着咱们来的。”潇然说,“就连分学校也是。怎么就那么巧,咱们被分到一个学校?就算她真的住在云禾区,那还有第一小学呢。”
“要按这个逻辑,倒是咱们更可疑些。怎么就在那么多州府初学里抽到了中都?”远之说,“虽然我也赞同她转班是冲着咱们——或者说是冲着冰歌来的。不过分校是在国家天网系统进行,没那么好干预。”
“她记恨咱们也是意料之中。她家现在还在被查呢。”冰歌说。
“活该。”潇然说,“就算没有咱们,也是早晚的事。法网恢恢,说什么不漏。”
“是疏而不漏。”远之说。
潇然做了个鬼脸。
“那么,好戏是什么?”冰歌说。
“崔华明灿因为名字的事跟室友打了一架,闹着要换宿舍。”远之说。
“明灿大小姐亲自下场呢!都没让跟班出手,多么屈尊!”潇然说,“哦不,现在该叫人家珠珠~”
“当心。她指甲尖着呢。”远之小小翻了个白眼。
“然后呢,老师怎么说?”冰歌问。
“老师把她说了一顿,好像是咱们班主任,珠珠这时候又成一骂就哭的乖学生了。”潇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看,该哭的明明是她室友。不过是叫了她的真名,就平白遭了打。”
她又补充:“不过那女生也是好样的,珠珠没打过她。”
远之说:“我不是非要嘲笑她们家的取名品味。实在是……明灿和明珠明明是半斤八两。搞不懂她为什么那么激动。”
外面响起敲门声。
“进!”三个女孩喊。
一个微胖、有些驼背的女孩探头进来,左脸赫然是三道血印子。
她小声招手:“嗨?”
“欸?你怎么来我们这了?”潇然叫道。
“老师让我换寝。”女孩说,“不是班主任,是另一个。应该跟崔华明珠家里有关系吧,我听见她跟家里打电话了。对不起啊,听说你们本来只有三个人的。”
“没事!”潇然说,“多你一个不多。”
“真不公平。明明是她先动手,却让你换寝。”远之皱眉。
“唉,没法子。”女孩说,“我叫江嵘,你们呢?”
“我叫林潇然,她叫慕远之,这是任冰歌。”
潇然对冰歌咬耳朵:“我在远之下铺,你想要哪个?”
“在你对面。”冰歌也咬耳朵,然后问女孩,“你介意上铺吗?”
“不介意,不介意的。”女孩说,开始从乾坤袋里掏行李,放进对应床号的储物柜里。
是夜,万籁俱寂,连寝室楼中心的那棵树都陷入了梦乡。
宿舍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人影四处扫视一番,而后慢慢朝冰歌的床位摸去。
她在床头站定,手指夹着符牌,绷得很紧,对着冰歌的头。
人影声音冰冷地开口:“萨斯……”
这音节……是诅咒的开头!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话音未落,只听黑暗中——“砰”的一声!人影被摁倒在地,双手被牢牢压在头顶。
一枚黑色银纹的符牌抵着她的下颚。
“果然是你。”冰歌说。符牌尖端的一点亮光照亮她的眼睛。
她迅速向门口施了个静音咒。
室友们都被她摁人的那一下吵醒,潇然率先打开床头的壁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