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冢内刚有了片刻的安静,鬼王殿的石道内,烛火飘散,一位三十多岁的红衣夫人走了出来。
她双目金黄,竖瞳冷冷扫过在场所有人后,突然朝傅清鸿袭击了过来。
傅清鸿起身轻跃,第一反应是将狐狸的身体斩成了两半,分别丢到了远处,然后才与这夫人迎战。
但夫人没有再出手了,她似乎只是为了吓傅清鸿,到了近前对她一挥手,傅清鸿脸颊上的伤口竟然迅速愈合了。
这像是一种表态,表示她并不像白命兰一样行径嚣张不顾后果。
“鬼王大人,你还记得我吗?”夫人看向屋渡厄。
此时屋渡厄耳边传来了鬼界灵信,现世报夫人道:“王上,我们没发现烛九阴,不知道去哪里了。”
屋渡厄嗤笑一声,对夫人道:“烛九阴,你也来我祖坟里要‘成仙’?”
烛九阴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想来取走我母亲的骨哨,还给我吧。”
她说着伸出了手。
屋渡厄手一翻,刻着“惊云”名字的骨哨就躺在手中,她问:“这就是你和白命兰合作的原因?为了一个骨哨,不惜让那些龙族死在这里?”
烛九阴不语,只是索要骨哨。
屋渡厄掂量着手里的龙骨,又看看身后倒地的白命兰尸体,警惕的后退了两步,问烛九阴:“难得见面,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回答我。”
烛九阴很好说话,平静道:“请讲。”
屋渡厄问:“惊云是怎么死的?”
这个疑问她很早就有了,起因是她很难相信一条因诅咒而生的烛九阴,再一细想,就觉得惊云疯了之后,她做的事情很混乱,杀了龙族便罢,为何又要与其他三支同归于尽?惊云因为清晨而恨龙族可以理解,但杀人却没道理。
这让她很难不怀疑是不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烛九阴暗暗引导所致。
烛九阴目光在屋渡厄的脸上和手中的骨哨上徘徊片刻,道:“是我杀的。”
“为什么?”
烛九阴回忆道:“她已经疯了,伤害人不要紧,但她也在日复一日的痛苦,她恨龙族,但忘不掉清晨,爱恨交加,可又过不了亲手杀死自己母亲的梦魇,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心中很感谢她,自然不能看她一直痛苦。所以就在那场大战最后,帮她了结了痛苦。”
屋渡厄倒说不出什么错来。
她只是觉得惊云这一生很可悲,她杀死了爱她的人,生命的最后又被她爱的人杀死。但用她的话来说,她只是想要一点爱。
一旁傅清鸿大为感叹,对惊云竖起了大拇指道:“你可真是女中吕布,二十四孝第二十五孝。”
烛九阴和屋渡厄都没明白,扭头看她:“什么意思?”
傅清鸿道:“要是屋络奈在这里,她就知道。”
屋渡厄见烛九阴一时片刻没有动手的打算,先退到白命兰身边,打算重新拿回自己的五行,这时烛九阴又凑了上来:“骨哨,给我。”
屋渡厄不假思索把骨哨扔给了她。
因为她很明白,烛九阴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骨哨,这骨哨之前在孟平手里的时候,烛九阴完全可以找到拿走,何苦和白命兰联手硬闯泥犁山。
“你的目的是什么?”屋渡厄道,“你从上古到如今,跨过这么多年没害过人,我认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起码不至于落得鱼死网破的地步。”
烛九阴看着手里的骨哨,摇头道:“我的要求你不会答应,而我也不怕死。”
“不怕死?”屋渡厄嗤笑,刻意激怒她更多的情绪,“没人不怕死,除非有比死更重要的感情和目标,但恕我直言,你没有这种天赋,龙族都是没有灵魂也没有感情的东西,一条魂,能生出什么笃志来?”
一直神情平淡的烛九阴冷笑了一声,看向屋渡厄的眼神变成了纯粹的不屑。
“所以说人有种超乎自身能力的傲慢,连做了鬼都像鬼王这样。”烛九阴说,“但你们有这种底气,因为你们有三魂七魄,有生老病死,也有爱恨情仇,我能理解,而且也很羡慕。”
“羡慕?”
“对,龙族生死不过一念,连这一念都是依附人类的强烈感情。”烛九□□,“所以我相信,能够让龙族进一步演化,乃至拥有像人一样的一切,唯一的答案也在人类身上。”
烛九阴显然是和其他龙族不同的存在,她有龙族的强大与长生,也有人的底层情绪。
不屑、我行我素、共情、合作乃至杀了惊云帮她解脱的狠心与怜悯,从某方面来说,烛九阴比其他的龙族更加可怕。
屋渡厄听明白了,“哦,看来你找到方向了?”
烛九阴点头道:“龙族和人,只是差一场轮回罢了。我想让所有龙族记载进往生薄中。”
“……”
这点屋渡厄确实没想到。
烛九□□:“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我今天也不是来和你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