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脑袋的村民叫吕金苗,脖子上长着肉瘤的叫赵宝根。
据他们所说,窈窕乡内的幸存者都聚集在房子最大的村长家里,足有三十来口人,聚在一起生活,这个村子被女鬼闹得已经没人敢独自居住了。
唯独这对母子除外,这母子又傻又老,全无用处,集体生活中被嫌弃被排挤,饭都吃不上,无奈之下才单独搬回了自己的茅屋。
吕金苗非常瞧不上这对母子,垫了垫手里的麻布嘲笑道:“估计连女鬼也看不上他们才活到了现在,今儿不知道怎么就死了。死了也好,死了好给大伙做贡献。”
他说着瞥了一眼祖万杀,看那眼神似乎是心中知晓这母子二人突然死掉和进村的二人有点联系,但因为不在乎,还想顺手卖两人一个人情,才故意这么说的。
祖万杀也“一切尽在不言中”地朝他投出一个感谢的笑容,傅贞在一边脸都冷僵了。
四人走到一户门前停下,厚重的木门紧闭着,赵宝根撂下抬着尸块的麻木,三短一长地敲门。
祖万杀稀奇道:“这也有暗号么?难道女鬼半夜也会来敲门?”
赵宝根摇头道:“那女鬼一到夜里就在村里四处转悠,是我们怕那女鬼会找到我们,才约好了这么敲门。”
傅贞冷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完被祖万杀一胳膊猛怼进胸口,立即疼得躬身老实了下来。
大门“咯吱”裂开条缝,两只眼珠上下打量着。
明明门缝只开了一小条,里面的人也只露了半张脸,但那半张脸上,却上下排列着两只眼睛。
祖万杀下意识在心里想象了一下,打赌另一半脸上没有眼睛。
没想到,门缝一拉开,老汉另一半脸上赫然也长着两只眼。一张枯瘦干瘪满是皱纹的脸上,横竖凌乱、长着四只眼。
祖万杀暗中握拳一砸手掌,懊悔地啧了一声:“失算了。”
“……”傅贞微微闭目,深吸口气,他真的不想立刻明白,但就好像有什么孽缘一样,这种缺德的小心思总能想到一块去。
祖万杀对傅贞道:“你方才是不是觉得……”
傅贞立刻道:“我没觉得。”
“另一半脸上……”
“我没有。”
“哈哈,难怪你给泥犁山出外差,阴德都是这么散没得吧?”
“……”傅贞捏紧了拳头,沉默不语。
两个村民抬着一兜子尸块如同凯旋而归的将士,昂首挺胸十分威风地进了院落,嚷嚷道:“村头那两个我们给带回来了!贱丫头呢,赶紧起灶炼锅了!”
沉寂的院落内立即爆发出一阵欢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赞不绝口。
一个男童蹦跳起来,稚嫩的声音爽朗天真:“太好了!我就知道金苗叔和宝根叔最厉害了!”
老妪感慨万千,道:“魁娘娘大恩大德,这都是魁娘娘的庇佑!”
也有喜不自胜的妇女连连招呼:“对对对,快谢谢魁娘娘!我家大宝呢?小兔崽子,快过来跪下,感谢魁娘娘恩典!”
说着一片稀稀落落地跪成了一片,朝着村东头的方向齐齐跪拜,拜完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年轻男女。
院内一片目光注视,有奇怪,有惊讶,有欣喜,都是一片寂然。
这些村民无一不是畸形可怖的,丑得千奇百怪,怪得石破天惊。有背后长出四条婴儿手臂似蜘蛛的,有四只耳朵的,也有裤脚鼓鼓囊囊一团有东西抱脚的。
开门的四眼老汉揉了揉眼睛,变了脸色指着祖万杀道:“这这这……”
不等他说出猜疑再引出一片尖叫,一路同行的吕金苗先抢话解释起来:“这两个是外面来的道士!不是女鬼,和上次那一帮一样,能踩剑在天上飞呢!”
他害怕大伙们不信,还特意跑到傅贞身边,指着他背上包裹的武器嚷嚷:“看到没,就是这个,能飞的!”
他说完,之前那个蹦跶的小男孩就安静了下来,定定立在原地,看向这边,绿豆眼直勾勾盯着傅贞背上的武器。
傅贞很敏锐地觉察到这话容易招惹是非,立即出声道:“我身上有法力,只有我能飞,你们乱碰会受到诅咒,吸你们的阳寿。”
这话果然好使,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顿时消失了,好像怕多看傅贞一眼沾染什么晦气,目光又全部转到了祖万杀身上。
方才招呼跪拜魁娘娘的妇人盯了半天,喃喃道:“这姑娘……生得真俊俏,苗条得很呐。”
她挤出了一个热情却又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回身招呼男童:“大宝,你看看这女子,漂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