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几天常慈已经适应了人见人嫌的日子,脸皮厚了许多,顶着一张大红脸站起身,打理了一下衣袍,抬手行礼,一一问过,捡起地上的古画,唰啦抖开。
泛黄老旧的画卷抖了几抖,常慈挤出了笑容来问:“各位大将军,大诸侯,大英雄们,各位可见过这画中女子吗?”
一阵鸦雀无声后,一众武神拿看傻子的眼神默默注视他,还是那位慢条斯理的武神先开口了,语气神情皆是无比同情:“这种差事着实是难为仙君你了,但你也不要太苦恼,放松一下心情再找也不迟。”
常慈哈哈一笑,丢脸的份量在这种关怀中更加翻倍了,他甚至有一种灵魂已经飞去了地狱的错觉,脸上却平静得可怕:“哈哈,真是多谢各位关心,我很好的。”
他举着那幅画转身欲走,从错愕中缓过神来的女武神却眉头一拧,青龙戟一刺一收,把古画从常慈手中挂了过来,招呼刚才跳开的男武神道:“你过来瞧瞧,这画里的姑娘我怎么瞧着眼熟?”
男武神大步迈前,定眼一看,虎目圆睁道:“娘的!这不是宫主?宫主飞升前,仿佛是姓的祖!”
一众武神半惊半疑的凑上来,细看之下,都傻眼了。
这画中的女子,这灵巧的招式,这锐利的杀意,这绰约多姿的身段……这这这,这不就是天生杀神降世,威风凛凛,一人横扫整个修仙界,创立了除魔道、除鬼道,飞升即上任的辟战宫宫主,杀神——追明神女吗?
女武神眼前一黑,回身喝道:“快去杀神殿请宫主来!”
辟战宫顿时重新吵作一团,直到三柱香后,再次归于一片噤若寒蝉的寂静。
常慈抬起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拎起古画,靠近了面前端稳落座的追明神女。
这位一直活在天界传闻中恐怖可怕的杀神,神出鬼没难见一面的追明神女,此刻身着一身黑白对襟衣裙,乌发轻垂,面容长得清秀柔美,在身后一众身高八尺面色阴沉的武神居高临下的逼视目光中,迎着常慈淡淡微笑,更显得她如明月一般温柔如水,皎洁澄明。
他硬着头皮不看众武神冷怒威胁的目光,仔细看看画,又仔细看看人,问道:“这是你吗?追明,杀神?”
祖万杀垂下眼睫,素手托起自己的脸颊羞涩一笑,柔声道:“嗯,那时我还是个人。”
常慈眼前彻底一黑。
现在最不能不给面子的阿鼻鬼王,要杀同样不能不给面子的辟战宫杀神。辟战宫门前的奇遇,也迅速让整个天界变成了一团躁乱,上至四元殿大命道神,下至灵霄门八百里外梳云扫地的小仙童,全都热切观望起来,等着看这出热闹要闹到哪里去。
事情的发展也确实没有让大家失望。
半日后,这件事闹上了天庭议事的无象大殿。
又被迅速打了回来。
祖万杀的顶头上司“元初仙道”以“闭关修行”为由拒绝发表意见。
大家心道:“还能不能再敷衍一点啊,您都三界仙神之首尊号元初了,还修行什么?要去天外天吗?”
相比之下,屋渡厄的顶头上司法士娘娘,应对就比较委婉了:“孩子们打闹嘛,可以理解,要不干脆打一架好了,打完和和气气的。”
但却被吐槽的更狠了:“当年屋渡厄被害手段残忍,拆骨剥皮,这是简简单单打一架就可以了结的矛盾吗?!您是真不管追明神女死活啊。”
但法士娘娘的话还是被屋渡厄寻到了机会,两日后,屋渡厄带上鬼王玄剑,从地府乘风而上,来到了上界的凌霄门。
上界仙云漫卷,瑞气流光,凌霄门金光闪闪金玉状成,门后便是宽敞仙路,金光红霓自白云中喷发而出,无象大殿居天中,四元殿居四方,再向外,便是十方仙宫座立在漂浮的仙屿上,以鸾鸟灵车互相往来、浮空灵石做仙梯踏步。
这一番金光晃晃、仙雾飘飘的场景,屋渡厄每年上天界述职时常见。
但此时门前站着的两位仙君,却不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