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时候,二娘家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许姊鸠也跟了上来,许颜一路上都阴沉着脸,这不单单只是因为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或者似惊讶,而是无奈,她实在想不通她从前从来不敢相信的事情,如今会让自己当成真的。
她真的为这件事担心了,还未有真假定性的事情,她很少这样,步子大约摸急了些,路上路过了一个转角,险些倒在了地上,灰尘飘扬了起来,大路是修通了,可小路一些犄角格拉的地方,还是有照顾不到的。
虽说当年的事情她也没有留下多少深刻的记忆,但那再次回来的人,确实是自己亲眼看着下葬了的。
人群里熙熙攘攘的,而最多数好奇的还是如今正在院子里站着的老二身上,老二家的那个人是赘过来的,而许二娘则无疑是与许颜最亲近的人。
有了这层姨的身份,自然就开创了很多先例,这是人心中的软弱,可也是难免的痛。
几个人转头的时候撇见了许颜,自然一些知晓之中真相的人便几就悻悻的溜走,毕竟着事儿,太怪异了,接二连三的怪异事件频发,似乎在预示着什么,更别说如今那个脾气不稳定的大魔头也跟着来了。
几个知趣的村民也都赶忙叫着与自己一同过来的人走,不一会便清出了一条路,许姊鸠跟在后面,扒开了最后一层人,院子中心的人似乎有所感应的转过头,有些生硬。
许颜看着许姊鸠,心头一紧,心绪在此之间反复拉扯着那丝看不见的牵绊,只觉得深处的酸痛翻涌,她竟然把她给忘了,“姊鸠。”
许颜还想要说些什么,许姊鸠的表情从惊奇转变为惊恐,随后又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眼慢慢的眯在了一起,眼中的平静以及紧锁的眉头,她仰着头挪动起了步子,她似乎不敢相信,也是在一步一步的要将脚下的泥土翻个面,非要与这天地争个高低一般。
“姊鸠!”许颜再次叫道。
步子声停了下来,紧握着的拳头也放松了下来,“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里了!”
“不对,你早死了,你的坟现在就在山上!”
“胡说!”许二娘看着许颜,随后看着一旁的孙钱舒,“孩子不知道,你别怨孩子。”
那人名唤孙钱舒,是二十多年前来到了这个庄子里,听说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被人追杀到这里了,受伤的当晚闯进了内室,刘二娘便对此一见钟情。
那人站在院子中间,脚底下的湿润与周边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周围的土地略显干燥,似乎是多日未曾降下过雨露。
许颜看着那人,随后走上前去,将许姊鸠拉了过来,“不要被迷惑了。”
许姊鸠甩开了许颜,“不,我今天就是想要问问他,这么多年,他究竟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许二娘从门外刚刚走了进来,与许姊鸠的反应不同,她也愣了住,只是看见那人一身湿,于是便将肩上的毛巾拿了下来,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前面赶着,刘二娘一手扶着那人的肩膀,随后将毛巾包裹住他的头,“你辛苦了。”
许颜有些诧异,但始终没有将疑惑说开,她似乎记得昨夜是下了雨的,可如今的地面似乎在告诉她,她昨夜又一次梦了,可早上呢?早上的事情还会有假吗。
许姊鸠鸠躺在自己左侧。
许姊鸠拉着刘二娘的手,眉头依然紧锁着,只是目光里多了些希冀,她希望母亲能够看出来,那不是他父亲,她的父亲如今就埋在后山,她吼道,“他不是父亲。”
而随着清脆的巴掌落了下来,许二娘似乎也愣住了。
关于许姊鸠父亲的事情,似乎得从她三岁之前说起。
“这就是你的父亲,”许二娘开口道,她打了她,可她要告诉姊鸠,她现在有爸爸了,她委屈的指着那人,“三岁之前,你没有记忆,你没有见过你的父亲,所以你不认识他很正常,如今他回来了......”
说着姓孙的也转过了身子,将手伸了过来,“姊鸠,好名字。”
许二娘将许姊鸠抱了住,“如今他回来了,娘也能完成你的心愿了。”
“那我之前的二十年呢,那些算什么?”许姊鸠看着一旁的二人。
而这个父亲似乎对于许姊鸠不大感兴趣,只是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许颜,“二娘,她是谁?”
那人的神情似乎想要将一切粉碎一样,二娘朝着许颜的方向看了看,“她就是少主。”
气氛似乎有些低沉,许姊鸠转头便跑出了院子,似乎没有想要回头的征兆,许颜看着大门口,口水不自觉的吞咽下去,这样的场景,她从来没有见过。
许姊鸠出生的第二年,村里的茶叶已经囤积了三年,正赶上了一个不好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没有本钱生存的时候,许苗艳,也就是老家主,许颜的母亲,便召集了八大庄的人开了一个小短会,而也就是那一次会议,改变了村庄现有的生产模式。
允许向外面进出,也就意味着与文明社会的商会接触,加大了出口茶叶的机会,而在此之前,几乎是一个单方面的购买方式,也就是那些老主顾,他们知晓这山中的茶叶好喝便来了。
再到后来,各类的奶茶果茶兴起,也没能够撼动茶叶的地位,而制茶的秘密,许颜一直都是知晓的,但那批茶后来再也没有制作过,这也是当时许家的老家主也就是许苗艳定下的死规矩。
茶叶的秘方还存在,只不过不会再流传了。
许颜拉住了刘妈的手,“既然来了,便今天晚上去茶楼喝一杯吧?顺便再收拾收拾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