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惊鸿眼睛亮亮的,“好”
李堂风看向盒子,上角一处有个金色的小盖子,“这是什么?”
赵惊鸿看了一眼:“乌脱甲”,他从盒内取出,金色小盖瞬时扭转,片刻在手中成了镯环。法器嗡嗡震动,他牵过李堂风的手戴在他手腕上,看镯环渐渐缩小。
“危机时刻,可免受一击杀力,只能用一次。”
李堂风盯着腕间,看着镯环折射的光彩。赵惊鸿哪怕不似原先意气奋发,底蕴却也深厚,常人见都见不到的好东西,成了他这里随手送出的拜师礼。
只是他要取下却被赵惊鸿按住。
“戴着吧,盒子里我再补个别的”。
大雪静声,扫开的路又铺上一层白色。
“侍药的弟子说,你给你唐师兄打了一早的伞”。
“雪大,顺手打的”。
两人躺在床上,赵惊鸿为他掖了掖被角,躺回去闭上眼睛。
“不冷吗?”
李堂风躺在枕头上仰头对着他,盯着他长长的睫毛,看他耳尖热成了粉色,开口道:“还好,唐师兄手底下速度快,没冻多久。”
赵惊鸿嘴角勾起浅笑,自谨言入宗,性子寡淡无虞,无法长久与人亲近。他忧郁多思,常有心事。比起从前冷淡和似有若无的保持距离,现在心有体贴,主动帮扶师兄,实在难能可贵。
屋内没什么声音,药味已经被风散去不少。
李堂风开口:“唐师兄说,那棵梅树…很重要。”
赵惊鸿睁开眼睛,抚了抚李堂风的鬓角,“唐钰入宗后种的,他爱护得紧,稍有损伤,便吵吵嚷嚷的。”
李堂风看着他的眼睛,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赵惊鸿抚着他的发丝,红绸隐在乌发间很是漂亮“想来这几日伙食好了许多,头发也养回来了。”他眼睛微眯,回忆不知停在了哪处:“我记得唐钰刚来时瘦,头发枯黄,养到如今,黝黑光泽,倒也养的很好。”
庭外大雪纷飞,室内温度怡人,赵惊鸿胸口起伏,在绵长的呼吸声中,轻轻睡了过去。
李堂风盯着他的面孔,听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跳动。
在长久不定的猜疑中终于发现。
赵惊鸿的记忆,好像是错乱的。
淮武这两日忙了起来,换巫山结界破了一道口子,原因尚不明确。
十二月初,本该在年关才能回来的邹照与齐述一行人风尘仆仆,在太阳落山之前到了。
当夜
四方殿
“燕马关后腹的明谷中,数万魔族兵马集聚,那是高旻以西的隘口。”
越明海表情凝重:“这是要打起来了。”
邹照摇摇头:“女帝已经醒了,高旻国内紧急调兵至燕马关,又在邻国借兵六万。但…军队驻扎三月,魔族并没有攻打的迹象”。
“澜沧海域东西两侧各国警戒好几月,精神疲软,人力懈怠。国事诏书与传讯日日发往高旻,都在求一个准信。”
他咬牙:“魔族不攻,民间防御为主,我们也不可能贸然起战。”
如此进退两难,几个月憋得人火气都大了。
各宗协助和谈之人尽是宗门主力,自然不能都呆在那里。几人一商量,留些弟子看着,其余人先回。
“高旻山间查出炼尸谷六处,已全数清缴。目前各宗留数人,待查周边诸国有没有这种东西。”
邹照眼下重重一层阴影,狠狠搓了一把脸。
越明海看他累极,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回来便先休息一阵,那边的动向我会留意着”。
邹照静默片刻:“换巫山的结界是怎么回事?”
越明海道:“西南侧有人祭器炸出一处裂缝。”
“祭器?这对法器品级要求很高啊。”
越明海:“嗯,威力太大,周边百里焦土,炸的什么都不剩。”
“我已于其他宗门商量好,本月初十四宗前去补阵。”
邹照:“怎么这么迟?”
“两仪的全宗主未到”
换巫山的先古大阵,是四宗创派先祖共封,秘法传承至今,若要重新补阵,四宗缺一不可。
镜台,夜间
李堂风趴在床上,闻着枕间若隐若现的药味静静出神。偏堂邹照正往外走,赵惊鸿跟在后面。
“看你精神也好了许多,好好养着。” 邹照心头一块重石落地,看赵惊鸿点点头,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看屏风后床上一个小小的影子。想要开口,又没有说什么。
“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邹照走后,赵惊鸿回到床边,用手捏一捏小孩耳垂,“回你房间去。”
李堂风没动,眼睛也闭上了。
上面一道叹息:“哪有弟子赖在师尊床上的,你唐师兄也不见这样。”
李堂风依旧没动,他年岁小,自知仗着这身份能讨得诸多便宜。数百年岁月,也只这一次机会。
赵惊鸿有些无奈,自上次雪天让他上来睡了一个午觉,自那每每休息,便一声不吭往他床上爬,撵也撵不走,骂也不出声。他也不能抱着将人扔出去。
沉默些许
“往里睡”。
李堂风跟蛆一样扭到里面,赵惊鸿转身吹去烛火,房间暗下来。身侧人躺下,一只手往他这边摸了摸,盖好被子。李堂风没有睡意,眼睛在黑暗中睁的很大
他过头了。
扮演的同时开始耍些隐秘的花招,事后心安理得的说服自己,这只是隐藏的某种手段而已。
他吃了这么多苦头,怎么还会因为满足这种心思蠢到做这种事?
后背热烘烘的,与周山海那处冷殿截然不同。
柔软温暖的水将他煮得抽不开身,他不是那只青蛙,青蛙被煮得舒服会伸展四肢,而他在片刻的沉溺后会立马警醒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