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夫人抿着嘴,“那现下有位不娇滴滴的贵客,不知能不能入你的法眼呢?”
“谁啊。”范赛心端起茶盏,准备好今日的缠斗,先润润喉。
“昭宁公主。”
“噗——”范赛心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咳……谁?!”
“七公主,昭宁殿下。”范夫人本有些忌惮裴英的凶险名声,此刻见范赛心的反应却像是有戏,她恍然,“对呀,你们之前见过的。”她生出些希望来。
却见范赛心满脸惊恐,“不不不不,娘!你怎么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去!”
“七公主的命格是让人望而却步,但我们家也是武人,作何这么怕她?”范夫人一脸嗔怪,“若非宫里有意,娘怎么会主动提起这位呢,又没有攀龙附凤的意思。”
“是皇后娘娘话里话外,像是想替你跟昭宁牵红线。”
“这事儿七公主能同意?”
皇后也不怕被裴英半夜悄默默干掉。范赛心恶劣地想着。
“宴上瞧着,应是默许了,垂着头害羞似的。”范夫人思量片刻,“会不会是传闻有误夸大其词了?七公主虽单薄些,与其他人并无多大差别,不仅不凶神恶煞,还怪恬静的呢。”
范赛心呵呵一笑。
还害羞呢。
他跟裴英悖德所爱的那位闹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还敢招惹,嫌命太长么。
得,他也不该说裴英悖德,他与六皇子同为男子,好不到哪里去。
范赛心丝毫不怀疑裴英的动机——要是他真敢娶,那新婚之夜就是新郎断头之时。
“娘,七公主不可能心仪于我,这婚事儿不成。”不能想,一想起来浑身犯恶心。
“我儿子威风凛凛,也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怎么不可能。”范夫人撇撇嘴,又回忆片刻,“当时皇后说完,我见公主神情微动,不像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范赛心咂摸出味儿来,这裴英莫不是更疯了,真就心眼比针尖还小呗,犯得着么。
他不也没得手嘛。
“我可不想尚公主领个闲职荒废余生。”范赛心默念裴英最好别发疯,要真逼急了大不了同归于尽,谁也别想讨着好!转念又想到,要是他真娶了裴英,不知六皇子会作何反应——这么一想,竟又有些蠢蠢欲动。
“我也就问问你的意思。”范夫人神色倦倦,带着讽意,“你不愿意,难道我还能强拉着你娶老婆。”
范赛心自觉跪下,低头装死。
“儿女是债啊!”范夫人锤了一把范赛心宽阔的肩膀,“这一个两个的,都不叫人安心,公主那边,活佛也要抢人呢。”
范赛心疑惑,见母亲不欲多提,也就只好按下问题,之后再去打听。
这一打听却是不得了。
原来是国师府从宫外征得一域外老僧,不仅皇上亲自接见,还被留在宫中住了三日。那僧人既是方外出尘之人,又出入高门宫廷,本事可见一般,绝非谄媚平庸之徒,对皇帝也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谁知见了昭宁公主,竟生出爱才之心,想收裴英为徒传承衣钵,直言此子非凡俗之人,机缘深厚,比国师府现有的几个候选继任者,要好得多。
这话一传出去,人人反应不一。裴苏见了裴英,笑问他为什么不答应。
“那老僧现在可是父皇跟前的红人了,你若成了他的弟子,份量可比亲王。”
裴英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裴苏:“难得还有你意料之外的事。”
裴英瞥了他一眼,知道他仍然怀疑,却也懒得再多做解释了,只道,“我七情六欲样样不缺,怎么会不是凡俗之人,是那僧人看岔眼了。”
裴苍裴苏都对他有了忌惮之意,裴萧虽然躲避,裴萧身边那个阮别棠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裴英可没想把自己卷进去,因此也感到厌烦,更不可能答应那僧人。
他似乎早已料到裴英不会答应,“殿下是绝顶机敏之人,贫道不会强求,但若一朝改了主意,贫道也算是能为殿下出一份力了。”
裴英最是厌恨这类神神叨叨的人,好似命运早已注定一般,他从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