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从小抽屉里摸出根木箸挽起头发,“不行?”
范赛心被这两个字堵得死死的,只好坐回去,生不知哪门子闷气。
“还是伴读时你就与他亲厚,这次怎么不找他帮忙,却把我拦下。”范赛心想起这事儿,自觉掰回一城,又堵得慌,“难道是生怕把他拖下水,又要用我一次!”
七夕节暗害北凉使臣时,还骗他巴巴地前后打点照料,望风的也是他!
真是越想越气。
范赛心惊觉自己脾气可真是太好了。
“他连车架都没有,找他难不成走回去么?范府到了,走吧。”时楼拍了拍他的肩,“想那么多作甚,我担心英儿,又不想叫景王发觉,第一时间就想着你能帮我掩人耳目啦。”
“你等会儿怎么回宫,翻进去被逮到可不是好玩的。”范赛心抱着双臂,满脸狐疑,“昭宁对你心思不纯,你怎么还要去见她。”
“那天在外面偷听的果然是你。”时楼挑眉。
范赛心自知失言,但失都失了,他得讨个说法,“你们……”
“我当她是妹妹护了那么久,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时楼消解了他的疑虑,“只是我关心她,不能再让她发觉了,不然那孩子得寸进尺。”
范赛心瞅了瞅他年轻的面庞,心想你们年纪也差不了一辈,怎么还当她是孩子。
他记得昭宁的眼神,既冷漠,且偏执,怎么看都不像个孩子。
“你等会儿怎么进宫,早知不出来不就好了,我假装把你带回府,谁也不会知道你还在宫里。”
“不出来才容易被发觉,头一个就是阮别棠。”
“我就知道他用心险恶!”
“……”
范赛心让下人收拾一间院子出来,被时楼制止,“突然登门叨扰,怎敢劳烦,我与范将军抵足而眠就是。”
这是傻子吗?住院子里,暴露了都来不及让范赛心帮忙掩饰。
那下人愣了一下,躬身应是。
范赛心面色古怪地领着人往自己住处去,迎面碰上了范允。范允是范侯年轻时通房侍妾所生长子,比范赛心还要大三岁,在兵马司当值,与罗顷交情颇好。
罗顷是宸贵妃娘家的子侄,裴节的表兄。
范赛心是世子,范允这位置就有些尴尬了。好在他为人温和大度,范赛心儿时没少欺负这庶兄,他也不记仇,很让范侯省心。
范允见着时楼,着实一惊,问过才知晓是临时借宿来了,看向范赛心就带了点责怪,“逍遥王金尊玉贵,怎么也不提前叫人递个消息回来,我们好准备迎接殿下。”
“范侯他老人家刚歇下,何必讲究虚礼。”时楼打了个哈欠,范允赶紧告辞,不敢再多话耽误休息。
范允长相与范赛心有五分相似,但线条更软和些,没那么锋利,比起武将,更像文官。
时楼走出一段路回头再看,范允还维持着恭送的动作。
他眨了眨眼,对范赛心道,“你哥哥比你有礼貌多了。”
“他向来如此。”范赛心挠了挠头发,“我小时候挺……看不惯他,他也都忍着,搞得我现在跟他相处还怪不自在。”
“你若信我,要紧处还是小心提防着他。”时楼懒散地又打了个哈欠,“不过我猜你是不敢信我的。”
范赛心没说信不信,见他懒倦才又试探着问,“你困了,要不就不去看昭宁了?”
“不困。”时楼掐了把大腿,抹去了打哈欠晕出的几滴眼泪。
范赛心也就不吭声了,回到屋子里亲自搬出被褥,铺起了今晚没人睡的床。
“再过几个时辰就天亮了,你早去早回,过期我可没法再替你瞒着。”
“多谢范兄。”
范赛心动作一顿,气恼似地摆了摆手,不想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