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作迷路中暑,敲响永宁宫的大门,此举应该并未引起宸妃怀疑。
时楼到底是甘泉宫的人,宸妃不可能真正相信他,但只要火不及秀丽殿,问题就不大。
本来他也确实是带着裴苍的“任务”来与裴节交好,宸妃提防他是理所应当。
“二哥那个伴读,最近是不是春风得意极了?”裴节翻看着画册,突然道。
画册堆里有七成是内务府进奉的东西,剩下的就是范赛心偷偷从宫外带进来的民间货。
时楼都懒得提醒他,星儿显然早就发现了这三成的私货。
“节哥是说阮伴读?”时楼想起了那个文雅清冷如孤竹的少年,再看看眼前珠圆玉润一身娇气的裴节,不由得一哂,“阮别棠与二哥一个安静性子,可不像您总想着显摆。”
“你嫌弃我?”裴节杏眼一瞪,丢开画册就要闹他,“你敢嫌弃我?!”
时楼这具身子怕痒,躲闪不及,笑得满脸飞红,用了最后的力气一把推开他,眼角带泪怒道:“别挠了。”
裴节见他求饶才罢手,玩闹过后与他一同躺在宽大的地毯上,没个正形,砸吧砸吧嘴,“那伴读得意不得意我不知道,大哥肯定不开心。”
时楼听出他话语间的幸灾乐祸,稍稍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出于怜惜傻子的爱心提醒道:“你怎么又多管闲事,小心大哥知道了教训你。”
裴苍眼中容不得沙子,又极其高傲自矜,若是叫他听见裴节背地里笑话他……啧,裴节只怕最终会比裴苍原计划里还要惨上几分。
“怎么是多管闲事了!”裴节翻了个身,撑着脑袋笑吟吟看他。
“你是我罩着的人,在他甘泉宫受欺负,现在他不痛快了,你不敢多嘴,我却要替你开心开心!”
“当真只是如此?”时楼挑眉。
裴节嘿嘿一笑,“兰弟聪明,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他坐起身,正了正表情,背着星儿压低了声音认真道:“就让大哥二哥他们去斗,斗得越激烈,他们就越没空管你,等成年出宫建府,我就向父皇请命,把你从甘泉宫要出来。”
见时楼一愣,裴节得意地摇头晃脑道,“这小小的四方天,我早就看腻了,你我都该驰骋疆场的!到时候我做主帅,你就做我的副官,天高路远,谁也管不了咱们。”
他想得美满,时楼却是罕见地没有接话,裴节乐了一会儿见他垂眸不语,不由得一慌,“我,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到时候我们以武艺一较高下,谁赢了谁为大就是了!”
时楼无声叹息,抬眼露出微笑,”那便说好了,你我以后,定要寻个机会,堂堂正正以武艺一较高下。”
“行!”裴节眼睛一亮,伸出小拇指,时楼无奈地与他拉钩。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裴节握着小拇指笑得像只餍足的猫,时楼打量他片刻,问他要不要陪自己去一个地方。
裴节一脸茫然:?
宫人们停在了小花园门口,裴节不允许她们继续跟着,星儿还欲再说什么,被裴节摆袖挥退。
“你若不放心,派人在几个出口守着就是了,就这么点地方,我还能逃到哪里去不成?!”
一转头就换了一副面孔,半是嫌弃半是好奇问,“这儿有什么好看的,你想赏花,我带你去看我母妃养的奇花异草。”
“不是看花。”时楼摇了摇头,牵着裴节的袖子走到一处矮墙,屈指敲了三下。
片刻后,只见矮墙中间的花草动了动,隐约露出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小洞。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从花草丛中探出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小脑袋。
裴节被吓得后退了半步。
哑儿出来的动作顿住,眼色不善地望着这个陌生人。
时楼恍如未觉,牵起哑儿的手将他拉出来,并向他介绍:“哑儿,这是五殿下。”
要来这边,势必得借着裴节的由头,一直瞒着不现实,不如趁着裴节心情好拉他入伙。
左右也是多一个玩伴,皆大欢喜。
哑儿紧紧攥着时楼的手,向他身后躲了躲,竟是一副看都不想看的样子。
裴节满心一种时楼被抢走的不悦,还有点委屈,质问时楼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