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严寒,这几个不良虽然年纪轻,但身体是一个赛一个的空架子,又图好看穿得少,冻得怨声载道,看向时楼围巾的目光中带上了大逆不道的跃跃欲试。
时楼冷笑,转过身去。他心思一动,问系统他还剩多少功德值。
对于功德值,他向来拿得多用得也多,毫不吝惜,如今眼见人都快没了,更加壕气,大手一挥花光了余下的功德值。他叫系统控制了一个街头电话亭,直截了当地伪装成好心的路人,报了警,说有可疑人员在城中村烂尾楼这边逗留,疑似绑匪。
虽说有系统在,不至于被发现,但终究横生一枝,落了下乘。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时楼看着狼狈歪倒在地上的夏之阳和田岚,走过去将两人扶正,只见夏之阳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围巾看。
怎么,这人也怕冷呢?
时楼捂着围巾又扎紧了一些,勾起个挑衅的笑,转念才意识到不对——夏之阳怕是认出围巾的主人是谁了!
自然也能猜到他半途离开,是去见谁……
时楼心中生出一丝微妙的心虚来。他是盖亚之子的辅佐者,地上这俩一个本来该是他“主母”,一个……大概算是他“主母”的对象。
思绪飘远,想到这一点的时楼脸色一时间变得精彩纷呈。
他分明一开始是打着撮合鞠子清和夏之阳的心思,闹了许多事,身为红娘却和人家不清不楚的,如今“正宫”还被他亲手绑在这里。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局面的,时楼眨了眨眼睛,呆住。
系统呵呵一笑,凉凉道:“奸妃误国。”
时楼:……
手下带的人被他派了几个去买饭买水,剩下的人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四周,或蹲或站,靠着墙无所事事,流里流气的小混混罢了。远远地听到警笛声就开始慌张,摸不准是巧合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时楼脸色一变,演得跟真的似的,当机立断组织众人分道离开。
“那他们呢?”李燃指着夏之阳和田岚问。
两人都被绑着,除非把腿上的绳子解开,否则根本没法把他们带走——即便带上也是累赘,李燃怕逃不掉。他一脸犹豫地看着时楼,心说要不就把人质扔这儿吧,又怕时楼发怒,期期艾艾的说不出口。
时楼扫了一眼夏之阳,心道抱歉,在夏之阳惊恐的视线中又将他打了一顿,神色凶狠,看上去竟比之前小混混围堵把他打进医院更可怕些。实际上时楼下手老练得多,仔细避开了要害,全是凄惨可怜的皮外伤罢了,鼻青脸肿,毛细血管流出的血糊了一脸。
夏之阳又不是时楼敌人,他犯不着下死手。
田岚听着男友的惨叫,无畏地瞪着时楼,等他对自己动手,却见时楼粲然一笑,无声道了句再见,轻巧地翻窗跑了。
留下行动不便的两人,在越来越响亮的警笛声中,流下了劫后余生的泪水。田岚生怕警察和他们错过,死命挣扎,不知是绳子没绑好还是如何,连接手脚的结竟是松了,她心中大喜,趔趄蹦跳着冲到了窗口,向外面挥舞着被束缚的双手。
还未逃远的时楼遥遥回望一眼,见警察跑进烂尾楼,才手执黑伞,孤身闯入了雪夜。
他有意误导,给夏之阳注射的时候又并未避开田岚,这个聪明冷静的姑娘一定可以把过程详细地转述给警察和医生,加上夏之阳肉眼可见的惨状,夏父必然怒不可遏。
被意外牵扯进来的田岚,家中似乎有司法系统的高位人物,这又是意外之喜。
李非的一些黑料他早就匿名发到了夏家公司的部门邮箱,他的人又有殴打夏之阳的前科,这些日子已经焦头烂额,折损严重,想必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只可惜今日一过,任他再怎么聪明狠毒,也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
时楼想到他是如何害那彬无法脱身,步步走向无底深渊,又是如何因为欲望和轻敌而自寻死路,就不禁想笑。
系统:“在原剧情线中,李非都没有出现过……主线没完成,你还非要把这条支线走得这么丰富?”既然都要消解了,拿了功德值也没用,何必给自己找事。
“功德值算什么,谁说我图这个了。”时楼不屑,“李非没出现过,又不代表他不存在。”
他只知道,自己所感受到的那雅是真实的。
时楼要借夏之阳父亲之手除掉李非,给那雅一条活路,自然要把戏做足。只是可怜夏之阳,从头到尾莫名其妙惹了一身腥。时楼自己不得善终,索性便趁着方才报警的机会,将功德余额全数提出来,花在了夏之阳身上。
保他余生无灾无痛,逢凶化险。
系统对他这种行为不置可否,夏之阳唯一的灾祸,大概便是碰上了时楼。
跑到安全地方的小弟们问在哪里集合,时楼没有回复,把他们的号码全部拉黑。
李非和夏氏确实有生意上的小冲突,这点他没有骗李燃,可加了许多夸张矫饰。机警狡猾如李非,从未想过要用这么激进鲁莽的方式解决问题,是时楼自作主张,瞒天过海导演了这么一出——绑架夏之阳,则是这出戏最突兀而急促的高潮。
时楼暂时无处可去,便趁着最后微末的自由时间在街头闲逛。
城市的初雪也是极美,与北境雪山常年不化的积雪是不一样的风情,街头霓虹灯闪烁纷繁,节日快到了,四处张灯结彩,物欲横流之下,也有温情。
时楼没有手套,撑着伞的手在风中冻得僵冷麻木,盖过了指节受伤的尖锐痛感。
“哥哥,要买一支花吗?”小女孩殷勤地拦住路人,在时楼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胆怯地后退,没敢再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