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蔡元祯离去的身影,周世玮蹙起了眉。
医馆内,大夫用了大量的药给江淮止血,江淮趴在床上气若游丝,情况非常不好。
蔡元祯让木槿去把江老夫人请来。
木槿有些犹豫:“小姐,江老爷如今这样,她们见了怕是要受刺激。”
蔡元祯叹息:“或许是最后一面了,总要让他们见一下。”
木槿默然,随后拔腿跑出了医馆。
蔡元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人流那么多血,殷红的鲜血让人感到害怕,她甚至不敢去看。
等江老夫人她们赶到的时候,江淮已经失去了意识。
大夫给他扎了一针,随后说:“这是他最后一口气了,你们要说什么赶紧说。”
随后,便是痛苦的告别。
魏雪瑛和徐芙兰口中喊的无非就是让江淮撑住,撑到江煜回来。
江淮在意识蒙眬间,只反复说着一句话:“你们跟煜儿说……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出人……头地。”
随后,江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头永远地垂了下去。
魏雪瑛和徐芙兰发出痛苦的哀嚎,蔡元祯在她们身后静默地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蔡元祯帮江淮办了葬礼,但也只能是简办。
江家所有的财产都被没收了,所以钱都是蔡元祯出的,包括如今魏雪瑛和徐芙兰住的小院子,也是她帮忙找的。
替江淮办完葬礼后,魏雪瑛也倒下了,喝什么药都不见效果。
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冷,深秋已至,魏雪瑛就如同枯树上的落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蔡元祯每日都来看她,替她买药材和吃食。
魏雪瑛会用爬满皱纹的手拉住蔡元祯,虚弱地说:“元祯,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你真的是很好的姑娘,不知道这辈子煜儿能否有幸和你在一起。”
蔡元祯安抚道:“江老夫人,您不要想那么多了,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最要紧的。”
从前虽然觉得魏雪瑛年纪大,但没有感觉她如此老态,如今的她满头白发苍苍,沟壑丛生的脸颊上毫无血色,给人一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还有徐芙兰。
从前她是江家主母,知府大人的妹妹,只生育过一个孩子的她看起来温婉贤淑,风韵无限。
到了如今一看,却发现只有沧桑和憔悴。
魏雪瑛抓紧了蔡元祯的手,费尽了力气说道:“我可能等不了了,以后还要多靠你了。”
蔡元祯一阵心酸,嘴上却还是说着安慰的话。
最终,魏雪瑛的生命也断送在了这个秋天。
魏雪瑛的身子骨向来是不错的,若是没有那么多变故,活到百岁以上或许也不成问题。
可如今世事变迁,却也只能如此。
蔡元祯托人想办法给江煜送信,但得到消息,如今世道不太平,流民匪寇很多。
从东洲府到上京的路可不近,怕是很难送到。
蔡元祯苦涩笑笑,只是拜托他们尽量想想办法。
蔡元祯忙进忙出自然也引起了蔡家人的注意,孙秀荷最先提醒蔡元祯:“如今江家遭了难,你念着以往的恩情去帮一把也是对的,可说到底你与他们非亲非故,你可别真把自己当成了他们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什么事都揽到身上。”
蔡元祯知道自家母亲也是为她考虑,便柔和地笑笑:“母亲,我知道了,我做事有分寸。”
蔡元祯这么一说,孙秀荷更激动了:“你有什么分寸?若是有分寸就不应该把他们家的葬礼都大包大揽!”
原本就疲惫的蔡元祯听到孙秀荷这么说更加心累了,只丢下一句“我有事去找祖父了”,便离开了。
孙秀荷看着蔡元祯为了江家整日跑进跑出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心疼。
人若是太重情重义,有时候反而成了枷锁。
蔡元祯找到了蔡仲,与他说起了之前江家探望她的伤情时送的物件。
蔡仲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你是想把这些东西折成现银,还给江家人?”
蔡元祯点了点头:“没错,如今江家遇难,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当日他们送来的东西咱们都没有动过,正好可以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蔡仲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这些东西原本就是送给你的,你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吧。”
蔡元祯行礼谢过。
她刚想离开,蔡仲便忍不住在她身后提醒:“元祯,有些人和事是帮不完的,江家此次遭难事发突然,怕是另有隐情,你还是不要卷入其中比较好。”
蔡元祯听了身子一怔,随后点头说:“放心吧祖父,元祯明白。”
说完后,蔡元祯抬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