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都是在纸坊上班，但一个是技术工，一个是劳力工，从本质上来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蔡元祯见到周蛋礼貌性地微笑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周蛋见到蔡元祯看起来十分高兴，肩上还扛着原料就笑眯眯的，旁边的人见到周蛋这样斜了他一眼，搬料的时候还撞了他一下。

周蛋也是个好脾气的，明明是被人撞了还弯腰讪笑给人道歉。

蔡元祯自然瞧出了虽然同样都是这里的工人，但周蛋显然处于下层。

或许是他初来乍到，也或许是因为他年纪小为人实诚。

但这样的不平事到处都有，蔡元祯从前自己也在职场上碰到过。若是遇上了这样的事，唯有自强别无他法，蔡元祯如今自己都是刚来的，自然也无闲暇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大伯的介绍下，蔡元祯继续深入地了解纸坊的运作流程。

一番瞧下来，蔡元祯对于蔡氏纸坊也算是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大伯见元祯什么都是一说就通的模样也甚是欣慰：“元祯，既然是父亲让你参与造更生纸，那咱们纸坊的运作我也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了，还有几个大师父也都带你认识了。”

“届时我都会把一切都安排下去的，到时候你还得多来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得你去指点他们。”

蔡元祯谦逊地说道：“大伯言重了，元祯谈不上指点，不过是有一些拙见，若是能帮上忙自然是最好的。”

蔡程见蔡元祯行事有礼有节，心中倒是对她有了些许改观。

从前只觉得蔡元祯作为一个闺阁小姐还闹出了许多糊涂事，实属不该。

但家中还有父亲在，他作为一家主位自然会亲自处理，虽然大家都觉得他罚得轻了些，但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毕竟大家都知道，终究出于死去的三弟份上，三房只要不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父亲都是不忍责罚的。

一切都了解完毕后，蔡程便想着一切都可以安排实行了，蔡氏纸坊的管事孙金禾是个妥帖的，元祯跟着他边学边做绝对稳妥。

两人刚在这边商量着去找孙管事，却见到蔡明和孙管事一同从外面走回来。

“二伯，孙管事，元祯这厢有礼了。”蔡元祯一脸人畜无害地打招呼。

孙管事年纪大了，对蔡家一直忠心耿耿，见到蔡家小姐对待家中管事都如此有礼，自然也是笑着回应。

可蔡程就不同了。

蔡元祯在他脸上明显看到了从“嘻嘻”到“不嘻嘻”的变化。

蔡元祯看得没错，蔡明确实不太想看到自己的这个倒霉侄女。

虽说上次的纸浆问题是蔡元祯帮助解决的，但他打心眼里可没有对蔡元祯有多少感激，一个女子不管做出了什么成绩，也都应该深藏功与名。

整日跑到纸坊里做什么？这次还是大哥带着来的。

蔡程看出了蔡明的困惑，立马说道：“二弟，父亲打算让我们蔡氏纸坊做‘再造纸’，元祯对这方面有经验，所以便让她一起来参谋参谋，所以这段时间她都会在纸坊，但纸坊许多事她还不懂，所以我瞧着可以让孙管事带她。”

蔡明看了一眼这个头上扎着两个“啾啾”的小丫头片子，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说道：“都行都行，反正你们看着办。”

蔡元祯立马谢道：“多谢二伯，多谢孙管事。”

孙管事笑着说：“小姐不必多礼。”

蔡明懒得跟这个小丫头片子多说，拉过了蔡程走到一边说道：“大哥，我都看好了，聚宝街那一片确实不错……”

蔡明说话明显避着蔡元祯，不过她也无所谓，上前一步开始将自己今日看下来心中有的疑问一一询问孙管事。

孙管事和大伯一样都十分有耐心，蔡元祯将再造纸的做法与他说了之后，孙管事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胡须，若有所思地说：“我做这行那么多年了，倒是也在一些古籍上听说过再造纸，但也从来没做过，今日听小姐如此说来，倒觉得十分可行，况且连老掌柜都吩咐了，那咱们就做。”

听见孙管事认可了自己的想法，蔡元祯自然是十分高兴，笑盈盈地转头去看大伯二伯。

那两个人就站在不远处商讨事情，不过看起来不像是什么秘密大事。

蔡元祯想，八成又是二伯觉得她不过是女儿家，不应该知道这么多事。

蔡元祯心中有不忿，难道这个时代的糟粕都那么担心女子上桌占据主位吗？

那好，她不光要上桌，她还要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