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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故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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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弈看出意味来:“你似乎不大满意?”

“我当然不满意!当日是他把贼人引进来,如今却又是他给了我一线生机。这算怎么回事?我应该恨他,还是不应该恨他?我应该感谢他,还是不感谢他!”

蔺修礼懊恼不已,众人陷入了沉默。

人便是这样复杂,难以用善恶好坏去辨别。

蔺修礼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蔺守德的情报,自己是绝对逃不出去的。这一切虽不是从他而起,却是由他钱针引线,自己本可以怪罪他,可在他临了之际,他还是帮助了自己,自己活着便是承了他的恩,自己连恨他的理由都没有了。

所以蔺修礼感到不爽,内心庆幸存活的同时,也暗暗责怪蔺守德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他觉得自己的这种心思着实愧对君子之道。

再多的恩怨随着对方的身死,应该烟消云散,可他却做不到,所以表现得这么拧巴。

君弈都看在眼里,却是看破不说破,他问:“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或者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

蔺修礼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隐瞒,打算亮出底牌,和陵王进行交易,如今知道陵王乃是故人,心中更是再没有任何顾忌,取出了物件,说道:“父亲临死前把这块玉牌和这些书信托付于我,要我藏好,便是因为这个才招致杀身之祸,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交到他们的手里,只要有这些东西,犯人自会伏法。”他哽咽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他让我好生保管,且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入歹人之手,要把他们交给信得过的人,只有这样,他们才不算枉死。”

君弈接过物件,蔺修礼道:“我不知道是谁玉牌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是谁对我们蔺家有如此深仇大恨,我也看不明白这些东西,但我知道这些东西能够让某个人,或者说某个群体有灭顶之灾。”

君弈拿起玉牌细细琢磨,柳隐却认出了那枚玉牌,直呼道:“这不是砂棘部的玉牌吗?”

“砂棘部?”蔺修礼不解道。

“砂棘部是西蓟的一个暗部组织,专门培养间客、杀手,用以各种各样的暗战,当年西蓟攻克定州,也是砂棘部的杰作,砂棘部至今还收藏从定州斩下的军旗。”柳隐解释道,“正是因为他们提前埋伏卧底,所以才成功拿下定州。自那以后是声名鹊起,大宁也不得不做应对,这个玉牌是砂棘部所制,有此玉牌者能调动砂棘部的将士。”

蔺修礼霍然一惊,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话是这么说,这个玉牌权限较低,一般都是用来迷惑敌军,致使敌军自相残杀的道具。”君弈漫不经心道,细细看了一遍书信,又道,“这也不是一般的书信,不是西蓟文,也不是汉文,而是砂棘部独创的暗语,他们现在都已经专门创造一门密语来迷惑我们了,真够与时俱进的。”

“你是怎么认得出来得?”蔺修礼大呼不已,他知道君弈博学,没想到连这样生僻的暗号都能认出来。

“因为研究过,我要做的事情需要能够辨别这些东西。”君弈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潦草的字符上,啧啧不已,“话说回来,他们砂棘部还是老样子,老是不注重细节,这种传递消息的暗语都没有统一的标准,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写法,这样能传递消息吗?”

长泱道:“这有什么?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糊里糊涂地过完一生,人生都这样乱来了,更何况是一门暗语。”

“那倒也是。”君弈虽难以接受,却也无法不认同。

“这么说来,他果然叛国了!”蔺修礼怒不可遏,“就是因为我被我父亲发现了,所以他们要杀人灭口!”

“或许在他们眼里这不叫叛国,觉得不过借力打力。”君弈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在说一件可有可无得事情,“他们出生高贵,养尊处优,思考问题不实际的很。”

除去置身事外的长泱,谈起西蓟,其他人都是一脸严肃,蔺修礼被他这态度惹急了:“你可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是从洵州都督覃章,那覃章又出自……”

“出自凉王门下。”君弈头也未抬,接着他的话补充。

“你怎么知道?”蔺修礼惊讶至极。

“我好歹也在永乐城待了一年半载,关于州郡官员的派别我还是知道的。”君弈语调依旧没有什么起伏,“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这种蠢事也只有凉王还有他的部署干得出来,太子和雍王可做不出来。”

听君弈的口气,对于其他皇子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全然不似传闻中的那样任人宰割。

“知道了你还这么淡定?”有那么一瞬间,蔺修礼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这可不是小事,这是叛国!一国皇子竟与敌国奸细暗通款曲,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如果放任不管,不知道要折损多少我方将士!”

“有我在,他们翻不出风浪。”君弈不动声色道,话语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管怎么说,君弈这话还是相当起作用,蔺修礼觉得吃了定心丸,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先按兵不动。”君弈把书信放到桌上。

蔺修礼霍然起身,不满道:“什么叫按兵不动?他们都已经拉下整座蔺府了!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就这样置之不理,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覃章针对我父亲已久,只因我父亲刚正不阿,不同流合污,所举荐的寒士皆有所作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认为我父亲阻了他的道,所以才要灭门!我父亲是第一个,绝不会是第二个,你要等到所有忠心之士耗损完毕才做出反应吗?”

和从前一样,蔺修礼很自然地对君弈流露不满的情绪,看得李朔风与柳隐目瞪口呆,长泱早已明晰一切,只是笑而不语。

“凉王知道玉牌丢了吗?”沉吟片刻,君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蔺修礼这才发觉自己全然灭有考虑这个问题。

“覃章肯定是在凉王不知道的情况下才放的火,还出动了精锐进行暗杀。” 君弈却是心知肚明,缓缓道,“蔺府是尸骨无存,但他太着急了,太不谨慎了,简直漏洞百出,随手一翻便是抄家灭族的罪证。”

从君弈的神情来看,显然是胜券在握,蔺修礼知道他心思深,走一步都会往十步算,话只说三分,他能售出这番话,凉王与覃章显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作为敌人,这样的非常可怕的。但作为同伴,这样的人却很可靠。

蔺修礼急切道:“你告诉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将真相告知于众!只要能还原真相,不管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肯出面,不管是凉王还是谁,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我不会出面。”君弈直截了当地拒绝。

君弈的回答如同一盆冷水,把蔺修礼满腔的热情灭尽。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帮我?”

这话一出口,蔺修礼便感到后悔,这么多年来,依赖君弈显然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举目无亲更是加剧了这样的感情。

“我不是不肯帮你,这件事不应该由我出面。”君弈正色道,“如果我出面帮你解决了,那算什么?不就成了皇子打擂台?你要知道咱们这位皇帝陛下最忌讳的莫过于结党营私,骨肉相残。”

蔺修礼也冷静了下来,经此一劫,他已经知道兄弟阋墙究竟是多么可怕,如若他们家兄弟友爱,断然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杀手无法进入府邸,也不会有放火的机会。

皇帝断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若君弈强行出头,不管结果如何都会被当做是与凉王相争,届时等待他们的,可能是另一种毁灭。

这种毁灭甚至会更加沉重,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他虽孑然一身,也不再愿经历多一次灭顶之灾,蔺府覆灭后,他对毁灭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

“如果你不出面,我还能依靠谁……”蔺修礼颓然而坐,脸色如纸一般苍白。

“不是还有你吗?”君弈反问,“要想还蔺府一个真相,只能依靠你。”

“我?”蔺修礼诧异道。

“当然是你,蔺家唯一的幸存者,还有谁比你更有这个资格?”君弈凝视着他,“这件事只有你来做,也必须是你来,如果你想要将真相告知于众,你就不能逃避。”

“必须是我……”蔺修礼喃喃道,回想起此前的话语,更是不解,“你说了要由我来做,却要我按兵不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只是让你暂时按兵不动,没让你一直按兵不动。”君弈纠正道,“先留下来休养生息,以待来日,剩下的我来解决。你现在需要的是等待,而不是行动。”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蔺修礼也知道他说的在理,却止不住内心的焦躁。

君弈瞧了他一眼:“时机成熟了,会让你动的,到时候你可不许逃。”

看他如此胸有成竹,蔺修礼忍不住问:“你已经想好了怎么部署。”

君弈拿起那枚砂棘玉牌,意味深长道:“既然凉王还不知道,那咱们可得帮覃章圆好这个谎,千万不能辜负他的这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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