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语气依旧冷静疏离:“第一样本领,你已经试过了,至于第二样本领——”说着,君弈的右手在燕啸北的右臂处,“你用自己的身体切实感受,最好不要发出声响,不然给外面的人听见了就是杀身之祸。”
只听得喀的一声,那人惊叫,又怕引来他人,便是剧痛也不敢言。
听得这声响,裴行寂不由一颤:“我怎么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李朔风淡定道:“你没听错,就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裴行寂脸色一时青、一时白,瞧着远处一言不发的黑影,心说这骨头断裂之痛撕心裂肺,他竟能隐而不发,倒是厉害。
君弈感受到了那人在颤抖,却视若无睹,只道:“接骨的时候最好不要乱动,这一动便偏离了位置,位置一偏,我就不好接骨了。”
那人自然知道,接骨的时候万不能动,否则即便接上了骨头,位置也是错乱的,稍有不慎便会落下终身残疾。
君弈也不废话,将方才捏断的骨头给接上,不出其意,痛得燕啸北
黑影已是强弩之末,“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你......你果然......知道......我......在试探......你......”
“我这是在帮你。”君弈诚恳道,“你以后如果想试探我,开口便是,何必兴师动众?你问我就答,还能让你亲身体会,这样会更加直观,你不觉得吗?”
黑影心中大喊,方才的断骨之痛太过强烈,他可不愿再经历多一次,那样的感觉着实比死还可怕。
听着这一来一回的话语,裴行寂迅速思考一番,猜出了来者的身份,不由惊呼:“他是燕啸北?就是那个杀了北焉王的燕啸北?”
听得这句话,虚弱至极的燕啸北顿时嘶吼:“不是我杀的!是燕楚南,是他杀了父王!是他杀了父王。”
裴行寂与李朔风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君弈却只觉得聒噪,皱眉道:“你能不能小点声?”
燕啸北也觉得自己方才声音过大,不敢看君弈,只能狠狠地回头瞪了裴行寂一眼。
君弈也觉得这里并非是谈话之地,遂命人将燕啸北带去医师那清理伤口,完毕后引入正厅,摒去众人。
此时燕啸北的穴道已被解开,李朔风呈上药膏,一面说道:“这是玉髓膏,是治疗断接骨的无上圣药,殿下也是花了好些功夫才得来。”
燕啸北不禁鄙夷,显然不信的模样。
李朔风预料到他有这样的反应,将膏药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特意掀开了盖子,让燕啸北一睹玉髓膏的真容。真的见着了玉髓膏膏体,燕啸北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好东西。
裴行寂依旧琢磨刚才的话:“燕楚南说是你杀了北焉王,你却说是燕楚南所为,实情究竟如何?”
“我没有杀父王,我去到的时候父王已经......”燕啸北不忍回想起那一幕,每回忆一刻便多了一刻的残酷,“父王每日早上都会召我谈论国事,一同用早膳,但今日传召的人来得特别早,我起初也没有当一回事,去到那里才知道我中计了,他们就是想抓住这一刻,将弑君之罪栽赃于我。他兵出险招,快且准,我回过神来已经落套!”
裴行寂依旧半信半疑:“有何证据证明?”
“三日后,便是我的太子册封典礼,我杀父王,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燕啸北看了君弈一眼,“再说了,如果真是我干的,你们早就将我就地正法了,又怎么会替我隐瞒行踪?”
“隐瞒行踪?”裴行寂醍醐灌顶,不自觉望向君弈,“所以说,殿下一开始便知道他藏匿于此?”
君弈端起茶盏,微抿一口,“他那几滴血滴在地上,叫人不发现都难,我只能去那里站着了。”
血滴?燕啸北竟是浑然不觉,得知后更是越发不解,巴恩对于他的气味最是熟悉不过,如果自己的血滴留在地上,没有理由巴恩不知道。
燕啸北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隐去了我的气味?”
君弈道:“我什么也没干。”
燕啸北道:“那为什么巴恩没有察觉到我?”
君弈抬起眼眸,注视着他:“谁说它没有察觉到你?”
“什么意思?”
“打从一开始,那匹猎犬便发现了你的行踪,可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有出声,我也是通过它的异样才发现你躲在横梁之上。”
“你的意思是,巴恩它......它知道我在这里,但是没有告诉燕楚南。”燕啸北顿时起鸡皮疙瘩,可这话从君弈口中说出来,他万不敢信,却又不甘心,要问个究竟,“巴恩......它.....它为什么要相信我?”
“它是北焉王的爱宠,名字还是北焉王取的,它帮谁也不会帮杀害北焉王的凶手。”君弈目光微凝,“动物都很有灵性,感觉敏锐,往往能察觉不为人知的实情,许多时候人都后知后觉,它们却已经未雨绸缪,更为重要的是它们忠贞不二,而人总是狡黠多疑,人与动物,我更愿意相信动物。”
至此,燕啸北才真正相信君弈的话,不由心头一酸,眼泪浸满眼眶,他侧过脸颊,微微昂首,才不让泪水滑落。
君弈打量着燕啸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从暗道里逃出来,为此我牺牲了很重要的伙伴。”燕啸北恨恨道,只可惜他现在穴位被封,不得动弹,否则以他的愤怒,早就将桌案击个粉碎。
“纳兰达死了?”
“死了。为了救我而死,万箭穿心!”燕啸北痛苦不已,回想着纳兰达临死前的嘱托,他觉得惭愧,又觉得不甘,如果自己不能振作起来,妄对他的牺牲,“我一定会给他报仇,让他们血债血偿。”
君弈沉吟了一瞬,道:“那个密道,燕楚南知道吗?”
“不知道。”
“那为什么你知道?”
“那个密道要特定的钥匙才能打开,我一把,父王一把,如今两把都在我这里。”燕啸北望着自己腰间的两把钥匙,“我趁他们没有发现,从父王的身上中夺了过来。”
也幸好这一举动,令他暂时可以藏在密道里,也只是暂时而已,以燕楚南的狡猾,很快密道便会被发现。
君弈奇道:“这附近有这么多地方,怎么偏寻我这里来了?”
“因为......”燕啸北盯着君弈的眼睛,确认无碍方继续说下去,“因为我觉得你能帮我脱离陷境。”
“帮你?”君弈摇了摇头,“你们的这趟浑水,我可不想掺和进去。”
“你如若帮了我,我日后必有回报!”燕啸北毅然决然道,“我的回报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话说得有趣,君弈忽的来了兴致:“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燕啸北道:“日后你要对付百里疑,我们北焉将会是你的得力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