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三个人纷纷端起羹汤,就都不再说话了。
林慕南的注意力,在林靖乾说到“我们不能把人看得太神性,从而全不设防;可也无需把它看得太兽性,因而时时疑虑警惕,失去与人合作的能力”那一句,被吸引了过去,半晌一直缄口注视着他。
而当林靖乾说着“南南,这句话,我也说给你听”,并且转向林慕南时,看到了后者眼里未熄的光。
也许自人的内里经由眼瞳泄露的那束光,同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的那束光一脉相承,看进去就是极致的景象,像炊烟冲上天空,像朝露迎接太阳,像谷地里沉默的花朵,像宇宙里浪漫的星河……
只一个瞬间,世界换了春秋,林靖乾满眼藏不尽的温柔。
“靖乾先生,你得重点说给我听。”林慕南说,“别的储备深厚的,一点就通;我积累浅,进步的空间也大,你费心多提携,想必是功不唐捐的。”
特意地把那训诫引到了自己身上,林慕南也算是给林怀中打了圆场了。
林靖乾含笑:“我分内的事,责无旁贷。”
林怀中斜眼看父子俩,发声非常地生硬:“你们嫡脉最新这两代,不知道怎么搞的,培养继承人,一代比一代更没章法。”
林靖乾笑眼未冷:“原本什么章法?”
林怀中不加掩饰地嫌弃,斜睨林慕南:“早都已经是大学生了,还当众撒娇!”
“呃,堂伯,你这评价,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
林怀中叹了一口气:“靖乾,南南这个孩子,过人之处确实不少,这可是我宗门正统,干系重大,要求也只能更高,你做父亲的,别把孩子给耽误了。”
“行,你以堂哥的身份指出的问题,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哼,现在说说吧,林小公子,”林怀中眯了眯眼睛,“你到底跟你爸爸告了我多少状?”
“私下里,我们谈到堂伯你的次数倒是不多,但也没有少到每次闲谈的话都清楚记得。”林慕南回答,“堂伯,有些事我确实没替你瞒着,但可以确定只说了宗门公事,咱们伯侄俩的个人恩怨,是只字没提的。”
“呦,还有个人恩怨?那你可真得说说,我好奇得心痒痒!”
“难以启齿。”
“你!你个小孩子家,别故弄玄虚啊!”
林慕南苦笑了下:“堂伯你这么有闲情逸致,关于绿阴集团债务违约被爆出这件事,不如听我解释一下。自上一场花会起,直到今天,我中间挺久没有行天望的消息了,今天是因为有人间接地提到他,我们才通了次话,我就是电话里听他说报道了一个大新闻,新闻具体内容是什么他也没告诉我,只是说等新闻发酵一会儿,我自然就知道了。”
林慕南的解释逻辑顺畅而又细节,林怀中没有言语回应,想必也该是信上几分的。
而林靖乾放在心里的则是被林怀中斥为“故弄玄虚”的伯侄两人的所谓“私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