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之遥、晴蓝那一晚的画面对我来说一直历历在目,我并没有放弃为她们讨回一个公道,也不希望再有人步她们的后尘,现在孙神通自己冒出头来,大概是冥冥中某种提示,不以他为抓手,连根拔起这个罪恶链条,那就辜负了这么好一个机会。”林慕南背过身去远望窗外秋日朗空,听闻门外悉悉窣窣的声响,便又转而走向门口,开门迎接归晚进来,从陪伴在侧的白荷手里接过玩具箱,对其笑道,“白姨,你忙别的吧,一会儿我会出趟门,到时候再交你照看她。”
“好。我先去楼下,等你招呼。”
“小晚,进来吧。”
被林慕南以手势引导进到书房内部,其他的尚未及多瞧,归晚首先就扬头冲着林慕南笑,小姑娘生得过于惊艳,一笑仿佛竭尽真诚,又满脸清澈懵懂,莫名柔化了朗秋清早的光芒万丈。
“这么开心呢?”林慕南逗引小姑娘说话。
小姑娘的嗓音稚嫩而清脆:“南哥哥,谢谢你。”
“怎么突然道谢?”
“因为我往你的门前走,你提前打开了门。”归晚回答说,“你真好,听到了我来找你的声音。”
“正等着你呢,你不知道,我先前跟白荷阿姨通过话,叫她带你来我这玩。”林慕南温和作着解释,拿着玩具盒往工作台方向走,“这边来吧,阳光正好,你可以在飘窗榻上搭积木。阿黎,你去忙吧。”
“南南,”邓黎原地未动,重复进行跟林慕南确认了一句,“咱们不去风波园了?”
林慕南目光投向邓黎眼睛,坚定不紊:“阿甲和阿聪各有绝活,我不出面,反而会增加回旋的余地。再说,今天另有一件事,也很重要。”
正说到这里,指端接到通话申请,震动了起来,林慕南低头看通话提请人:蒋白槐。
“蒋先生?”
“小公子,今年整个上半年,开边遗民暂置点共计向外输送了八十九位遗民,其中七十三人已经实现两个月以上稳定就业,十六人考到十二年基础教育同等学力过渡学校,准备冲刺大学深造机会,今天中午沥央酒店三楼‘前途里’自助餐厅,我们按计划将举行一场践行暨庆功宴会,请柬在一周前已经从顾氏集团公司员工系统发到了你的邮箱,大家都期待着你能来。”
“恰巧我也是这么期待的。蒋先生筹办宴会辛苦了,我会如期赴约。”电话里给了蒋白槐明确的答复,林慕南又转回来继续对邓黎道,“就是这事,上半年的遗民践行会,这是开边遗民暂置点的工作人员打来提醒了,其实即便他们不提醒,本来也该是我主动关心的。”
“我陪同你去?”邓黎提议。
“不用了。”
“那我帮你备车。”
“谢谢。”
邓黎出去以后,书房只剩林慕南和归晚两个。
坐在台案前,看身侧飘窗榻上如精灵般娇美的小姑娘半隐在阴影里,将积木在明媚阳光下搭建成塔,林慕南心里一片柔软。
有时候真觉得孩童像极了哲学家,打从那些结构不太完整的童言童语里,一咂摸,净是人与人相处的隐喻。
就比如归晚刚刚的道谢,她说“你真好,听到了我来找你的声音”、“提前打开了门”。
可不是嘛,当一个人,携满心亲近的渴望前往,而早早地得到回应以及欢迎,怎么不是一件值得庆幸和感激的事呢,尤其在愈发长大以后,脚步时有迟疑徘徊的时候。
相距不远的另一边,风波园套房里,魏聪聪和程甲也同样隔窗眺望着白云青天。
几分钟以前,在切断了与林慕南的通话之后,照量着时间,魏聪聪设置好时钟的计时器,将手机插入外套内兜,嗒嗒嗒数秒的音效声声分明。
“‘听晴蓝说,在她回来的第二天,他哥哥就陪同她去报了案。之后每个月,昆子都要去警局了解案件进展。你可能不知道,’小公子是这么跟我说的,”在等待约定时点到来的时候,套房里,魏聪聪向程甲转述林慕南谈及张家两兄妹时所发之感言,“‘我总想为他做点什么。’”
关于林慕南这个“总想为他做点什么”的夙愿,程甲对其缘由算是知道得七七八八,听后向魏聪聪解释说:“小公子八年级的时候在学校组织的游学活动中遭遇过野狼袭击,是张明昆救了他,好像为此还受过挺重的伤,小公子至今耿耿于怀,总是惦记着报答。”
“那时候年纪小,跟见惯世事的大人毕竟不同,什么事容易入心,容易动感情。”
“对恩与义有清晰的感知,并且惦记着报答,这属于性格底色,尽管未来难测,我总是相信小公子不会成为一个麻木的大人。”
“是啊,小公子尚且年青,但是靖乾先生,包括晓闻女士的中年模样咱们都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