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午前到晚上,没有全班统一的活动,大家有人三五一群小聚,有人回家梳妆换衣服,短暂休整,只准备赴晚上的约。
当晚先在沥央大酒店进行了毕业聚餐,随后原班人马齐集到□□,游戏、打牌、唱歌,一减别愁。
有同学招呼林慕南去练歌房,邀请他唱首歌,林慕南婉拒,安静地坐长榻上听同学们唱。
也许是因为超精听力在噪音下的消耗性疲劳,林慕南在练歌房待久了总会觉得额际血管隐隐跳痛,再加上同窗数载,甚或十数载,一朝分别,大家情绪都很激动,才步入成年的年轻孩子们对情绪的掌控力不强,喝了酒,不知道最先由谁逗引的,再次抱头哭得一塌糊涂。
林慕南心里颇不是滋味,站起身走了出去。
左菁华在包间外跟同学聊天,见林慕南出来便不聊了,跟着林慕南到走廊窗口,躲了会儿清净。
张明昆的班级同一时间也在沥央酒店举办告别宴,从另一个宴会厅隔着开放式阳台的护栏看过来,随即通话提请铃声在林慕南和左菁华指端同时响了起来——来自“逍遥游”社交群里的通话请求。
“昆子的会话提请。”林慕南示意指端,跟左菁华解释,随即接起了会话。
“我最后还是决定不同你们一起遐游。”张明昆说。
林慕南看了看左菁华,回应说:“嗯,知道了。”
“但是,我们去转山吧。”张明昆又说。
林慕南有些意外:“什么?”
“大游学我确实是无法参与,假期里有别的安排,无法挪腾出那么多的时间。”张明昆说,“南南,你不是说转山吗?沥央周边的暝山,可以吗?”
“我最近都有时间,菁华你……”
“好啊,抽天时间。我们去转山吧。”
“好啊。”
通话结束后,左菁华问林慕南:“回包厢吗,现在?还是再安静会儿?”
“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
“嗯。”
被一众同学吵火的,到现在林慕南脑袋还是闷闷的,混淆着,便没有很快回到包厢里,用这个时间空隙一如往日那样常规地检查邮箱。
一班人马直闹至凌晨,林慕南返回喧闹场后,总是附和欢笑着,据守到散场,身心疲惫。
回到天佑庄园,深夜,离愁别绪还氤氲着,大厅留着暗色的夜灯。
说了去转山,走的都是山间小路,起起伏伏,像温和版本的过山车。
有时候三人也会下车走走,得以经过一个路边卖树苗的老汉,后者须发飞扬地,林慕南不禁朝他看去一眼。
老汉见有人停步看他,不失时机地赶紧推销他的树苗:“小伙子们,感兴趣就过来看看,栽地上保活。”
林慕南和左菁华都很少应对路边商贩的经验,对于别人同自己打招呼难以置若罔闻,便停下来想听其把话说完,等他喋喋不休半天,才总算寻了空告诉他己方没有买树苗的需求。
而卖树苗这老汉却是个极能说的,也不以为意,出其不意地唠起了家常。
“老婆子在医院住着呢,儿子一个人供养三口,闺女全职哄孩子也抽不出身来。”老汉的口气平平淡淡,“老婆子哭了好几天,我说你别哭,有我呢,虽然医生治不了的我也没办法,但我一定掏钱把缴费单都交了,真有那么一天,我让你死在医院,我不让你死在家里。”
“那个,菁华……”
“把座椅位置调整一下,应该装得下这些树苗。”左菁华说。
林慕南就跟老汉要来收款码,买了那些树苗。
老汉大概自知买得贵了,边帮忙装车边解释说:“这苗木呀,是从山上刨的,非常费事。”
林慕南开玩笑逗他:“你可得是刨你自己家包的山,可不能刨别人家的呀!”
老汉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再上路,左菁华对林慕南说:“我以为你听了老汉的遭遇,会想要帮一帮他的配偶,我还等着你托我跟医院方面打招呼。”
“想倒确实想,但只是想想,”林慕南说,“菁华,你还记得我们在归门榷谈会上聊过的吗?每个人都如一颗行星,本该自行清理自己轨道上的杂质,不过我们在交汇的时候,总会互相产生作用,就比如我看见了老汉,买他几株苗木,倘若你在医院看见了老妪,大概也会视情况给以一些帮助,而他人轨道上那些看不见的杂质,就不要去打听了吧。”
张明昆瞧着这些苗木,说:“这些苗木应该确实是从山林挖的,有野果,也有药材。”
“咱们买点工具,回去种树吧。”林慕南说,“就种我在副中心小筑的院子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