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烟希醒来的时候,发现陈若礼正直勾勾盯着她,满脸怨气。
她揉着太阳穴做起来,头还是疼的,一杯醒酒茶就端在她面前。
“喝了。”陈若礼阴沉着脸。
他的脸色很白,看起来像只鬼。
宋烟希嗅了嗅味道,知道是醒酒茶后,乖乖喝掉。抬眼见他脸色极差,还笑着问:“是你送我回来的?”
“宋烟希,你不觉得惭愧吗?”
“我照顾了你一晚上。”
陈若礼满脸怨气不是没原因的。
昨晚宋烟希又开始呕吐,吐着吐着开始哭,说好难受,想要洗澡。好不容易扶着她进洗浴室,她又不想洗了,说要吃冰淇淋,不给吃就闹。
陈若礼觉得,昨晚他把这辈子的耐心都耗完了。
他一夜没睡,听着这个酒鬼醉后宣言,说自己要成为女侠,去打太空猴子。
他知道宋烟希幼稚。
没想到这么幼稚。
偏偏他都忍了下来,还找了个保姆来临时照顾她,亲自看着她入睡,盖上被子。
而他身上的外套还没换掉,沾着她的酒味。
宋烟希就是再迟钝,看见他脏兮兮的外套,也知道自己酒后犯下的错。
估计还不少,只是她对此毫无印象。
“昨晚,你耍酒疯,抓着我不让走。”
“你吐了我一身。”
“还非要缠着我给你讲童话故事,说要听《兔子风》。”
宋烟希听着陈若礼控诉她的一条条罪状,越听越心虚。
主要是她什么都不记得,只隐约记得有人喊她名字,声音还有些气愤:“宋烟希,你能不能松手!”
但是她觉得那可能是梦。
梦嘛,所以她肆无忌惮,好像还摸了摸他柔软的脸蛋。
她抬眼看向陈若礼,见他头发果然是乱的,几缕发丝贴在额前,显得有些狼狈。
加上他苍白的脸色,以及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郁闷极了。
宋烟希看着他那一脸不爽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陈若礼则更阴沉地看着她:“你还敢笑。”
宋烟希收起笑容,心虚地看着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降低了一个度:“我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想起梦里她的胡作非为,她就觉得十分窘迫。
她好像把陈若礼当抱枕了,不仅捏了他的脸蛋,还揉乱了他的头发,扯掉了他的领带。
事实上,她确实这么做了,还贱兮兮地逗他:“叫声姐姐来听嘛。”
好在她很快就睡着了,才没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但是她似乎也没听见他叫声姐姐。
“你不仅动手了,还抓伤了我的手臂。”
陈若礼撩开袖子,手臂上果然有一条深深的红痕。
“宋烟希,你昨晚要是敢对别人这样,那就是猥亵。”
陈若礼义正言辞,听得宋烟希连连道歉:“对不起,我再也不喝酒了。”
“但是我例外。”
说着,陈若礼将床前的碗端了起来,放进了厨房。
宋烟希还在发愣。
等他回来的时候,宋烟希见他胸前大片的泛黄脏污,带着一股酸味,就知道这一定是她的杰作。
她讨好似的朝他笑笑:“把你衣服脱下来吧,我给你洗干净。”
“不用。”陈若礼冷酷拒绝,“我不喜欢衣服有怪味。”
他根本就不想让她洗,因为他打算直接丢掉。
这衣服不能穿了。
宋烟希以为他还在生气,谁知他面无表情地坐下,开始质问她:
“宋烟希,昨晚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
“你嘴里喊的那个。”
宋烟希不记得自己喊了什么男人。
如果要是说梦里喊了谁,好像她确实做了个梦,和陈若礼和程永晨有关。
梦中他们一起去郊游,程永晨说想让宋烟希喝二锅头,想试试看上次的奇迹还有没有。
结果她死活不肯,说再喝醉,就要把银行卡密码泄露出去了。
哦,昨夜梦里有个陌生男人骂她是猪。
她气不过,怼了回去,还说:“你别走,等我醒了再跟你算账。”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嘀咕道:“昨晚有个人骂我是猪,不过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我听见了,估计那个人是餐厅里的顾客,趁我喝醉的时候,还想套我银行卡密码,还好我聪明没说出去。”
陈若礼瞬间无语。
不用说,她昨晚念叨的那个人就是陈若礼自己。
只是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梦和现实。
“宋烟希,你的酒品一直这么差吗?”
“也许?是吧。”
宋烟希之前也没在外人面前喝醉过。
高中那次是陈若礼和程永晨把她送回家的,喝醉了也没事。
这次和姐妹们聚会,她没喝多少,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沾酒精,所以喝一点就醉。
她之前的酒量虽差,也能撑个几杯。
现在一碰酒就像中毒一样,直接不省人事。
可是难得醉酒一回,放纵过后只觉得心情舒畅。
她已经很久没享受过这种快乐了。
自从父亲酒驾去世,她就没敢沾酒。
对酒还有些心理抗拒。
那晚父亲开着大货车跑长途,接连开了十几个小时,本来已经有些犯困,准备在服务区先休息一会儿再上路。
谁知中途有个人想搭顺风车,说要急着去医院看望自己临终的老父亲,再不走就赶不上最后一面了。
父亲好心让他坐副驾,开着车火速赶往几十里外的医院。
结果两人双双死亡。
那人没能见到他的父亲。
宋烟希再也没见到她的父亲。
警方查出来,父亲出车祸的原因里,除了雨天山路蜿蜒,轮胎打滑,还在他体内查出了酒精的成分。
调监控才看到父亲在服务区时喝了一瓶啤酒。
他只喝了两口,就出事了。
宋烟希以前也想劝父亲戒酒的。
苏明香更是不喜欢他喝酒。
可是不管用。
根本劝不动。
父亲的酒量很好,但就是容易上瘾,一次性喝上好几瓶。
有时候他跑长途回来,家里有人聚会,他就会邀上他的那些朋友们去大排档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回家,还要吐一地。
每次苏明香打扫卫生,都无奈叹气。
好在父亲的酒品还行,喝醉了也只是不说话,闷头就睡。
其实她也知道,父亲的酒瘾戒不掉的。
责任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弯了他的脊梁,欲望如同黑色的影子附着在他肩上,他喜欢在酒精中沉沦,在短暂的欢乐中放纵自己。
她不止一次看见父亲拎着酒瓶,坐在阳台上,抽着烟沉默不语。
夜晚黑漆漆的,他也不开灯,就吹着晚风坐一宿。
黑黢黢的影子倒映在窗帘上。
风一吹就晃动。
受他的影响,宋烟希偶尔也会喝一两杯。
只是后来苏明香管的严,就没再喝过。
“你不用回家吗?”
宋烟希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陈若礼说照顾了她一晚上,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昨晚没回家,他爸妈不会再次报警找人吧。
“放心,我爸妈知道。”
陈若礼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昨晚他特意跟父母说明了情况,说自己要在宋烟希家住一晚上,顺便帮他们把她邀请过去家里做客。
秦海心和陈正起初还有些犹豫,想着他住小姑娘家,会不会不方便,毕竟打扰到别人委实不好。
陈若礼就用宋烟希的手机给他们发了条短信。
陈氏夫妻这才放下了心。
当然,他也看见了程永晨半夜给宋烟希发来的消息:
“希希,你到家了吗?”
“希希,宁宁说你没有弟弟,那刚刚那个小孩究竟是谁啊?”
“希希,能不能回我。”
程永晨显得很焦急。
他一定是打听到了什么,可陈若礼却不会给他机会。
陈若礼拿着宋烟希的手机回复他:“哥哥,你好,我是宋烟希的弟弟。她已经到家了,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