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喝着凉茶,开始打量着翟奕书桌上的东西,宣纸上画着若隐若现的山峦,才浅浅的勾勒出轮廓,便已然出具形态,看来这呆子画丹青的手法倒是不错。
翟奕不想搭理季棠,自己简单收拾完房中,便出门去灶房烧水,准备早早的洗漱过后便先睡觉,明日还有河边地里的物植需要去种,自己忙得很--没空。
夜色入暮,翟奕自己烧水洗漱干净往房里走进来,她见到季棠端着自己的一本书看着,几步便上前去夺过季棠手中的书本,略带语气地说道:“水在偏房,你别动我的书,你要看书回你的季府看去。”
季棠只是起身去寻到自己的衣袍,便走去偏房洗漱。
见她走出房门去,翟奕连忙把手里的孤本拿着,在房中到处找寻可以藏匿的地方,找来找去,没得什么好的地方藏匿,她便把书藏在那堆四书五经的最底下,免得这本书又到了季棠的手里。
翟奕点着油灯自己坐等在桌前,等人洗漱完进来后,自己去关起院门,又将房门的衡栓插好,便准备睡觉。
房中就一张床,一床被褥。
季棠穿着一袭亵衣站在房中,等待着翟奕的话。
翟奕看到被褥现在才想起,刚刚就她就应该找余婶多借床被褥,这么晚,余婶他们肯定都已睡下,虽然这些日子天气还可,但是夜里还是有些寒凉,她就算穿着衣袍夜里也还是有些的冷。
翟奕实在没得办法,只好说道:“算了就这样睡吧,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季棠先一步上床铺开叠放的被褥,这床被褥虽比不得季府的绸被,眼下能够御寒便已足够,她先行躺下枕着床上布枕半方,留下一半给翟奕。
翟奕懒得去看季棠怎么安置,自己吹灭油灯抹黑上床,简单的用被褥边缘稍稍盖住自己,顿时又觉得不妥,自己又往外间挪挪位置,翻身背对着季棠。
一床被褥盖个偏角,翟奕侧着身子自己尽可能的往外间躺着。
翟奕心里只感觉不适应,自己藏着的身份这件事季棠早已知晓,但她这大晚上睡觉,旁边却有个人,这让翟奕很不习惯,而且这人还是季棠。
翟奕侧着身闭目躺着,可谓是那那都觉得睡立难安,心里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憋得慌。
季棠见翟奕侧躺在床侧,已经挪到床榻最外边的位置,晚间睡觉怎能不跌下去,便张口说道:“你往里面来点,被褥这么大你扯着在外侧,我有些冷。”
季棠说着便把被褥往里面拽扯,盖在翟奕身上的一角被褥顷刻便被人扯将过去,翟奕无奈只好自己往里间稍稍靠靠,仰面躺在季棠的一侧,不过两人之间隔着的地方,仍能够放置竖枕的宽度,彼此和平共处,互不占地,互不干涉。
翟奕闭上眼睛放缓自己的呼吸,促使自己赶快入睡。
季棠此刻并没有很困,自己尚且睡不着,侧身瞧着这人,见翟奕眼睛眼睫时不时微微地颤抖明显也是没有睡意,偏偏还强迫自己入睡,假装闭眼不愿瞧自己,便在翟奕耳畔低声道:“你这回自己跑回来,爹祭祖的时候没看到你,还特地问你去哪里了,幸好我说你去帮我办事,爹才没有多问。”
季棠见翟奕没有回答,便又继续问道:“翟奕,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冀州,”
季棠:“还是说,你想继续在这里呆着。”
“过段时间我要见许多各地的掌柜,便想也带着你见见他们。”
“翟奕上次的事情,爹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希望你能把季府当自己的家。”
季棠一个人在翟奕身旁边说了许多话,但见旁边的翟奕仍是毫无反应,继续闭着眼毫不理会自己,一时忍俊不住便悄悄将被褥下的手伸过去,用指尖去戳着翟奕的臂膀,小声的问道:“你睡了吗?”
翟奕假装闭着眼睛一直在催自己早些入睡,心里默念着一遍又一遍的清静经,奈何身边的季棠一句接一句,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歇,又伸手来戳自己的臂膀,这回翟奕是真没忍住。
大晚上不睡觉,季棠你到底想做什么!
翟奕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她想要斥责季棠,但想想好像自己又找不到什么可以斥责她的理由,只得迫使自己强忍着心中这口气。
“翟奕,我冷,你快躺下。”季棠朝着坐起身的人柔声喊道。
翟奕心下对季棠简直无可奈何,季棠怎么就不能安宁早些睡觉,只得复又躺下,不过这回她聪明了,直接伸出自己的右手压在旁边季棠伸过来一直作妖的的手背上,将手扣在自己的掌心之下,细声说道:“睡吧,我明日还要去种地,这么晚,你也该睡觉了。”
季棠被翟奕伸手堪堪压住手背,她尝试挣不出来,本也不想挣开,两人便并排躺着听着彼此的和缓的呼吸声缓缓入眠。
当村里外间的鸡鸣声音逐渐响,翟奕听到声音便开始醒来,只是自己身上压着什么东西,是什么?
怎么还有些稍重,直压得自己喘气有些难受,翟奕自己伸手揉揉困顿地双眼,往自己身上的看去,终是满腹无言叹道:“季棠你睡姿可够差劲的。”
翟奕把手脚都搭在自己身上的季棠轻轻挪动,这人睡觉真是毫无克制,季棠本来睡在里间,怎么睡着就往外占地,她睡觉抢自己被褥就算了,还往自己身上粘过来,这一晚上翟奕好不容易才能够闭眼入睡。
翟奕悄悄地从被褥里脱身出来,拿起床侧衣服穿上衣袍轻声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来,把门掩着自己先在院中洗漱,她今日还要跟着张癸去河边滩地种东西。
每到鸡鸣农家人便会陆陆续续地醒来,起早的便生火做早饭,或是蒸些馍馍带去田地里,中午休息的时候吃,这样就不用归家,还可以多做些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