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在一群人中听到个清澈的声音,瞬间将他从睡意中拉了出来,宋融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一只眼睛眨巴眨巴,才看清来人。
朗宁看见他缺失的那只眼,呼吸一滞,她无措的张了张嘴:“……我、我有事找你。”
朗宁身份特殊,旁边的人早就识趣的躲到一边灌别人去了,不打扰两人,宋融晃了晃脑袋,撑着桌子起身。
“怎么了?”
他嗓子微哑,声音有点低,但在这种吵闹的环境下却听得犹为清楚。
朗宁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拉着他的衣服往外带。
宋融头重脚轻的,竟然一时忘了提醒她松手,就这样被带了出去。
朗宁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还特意往树林中躲了躲,秋风萧瑟,呼地一吹,宋融顿时打了个冷颤,酒也醒了点儿。
他眯了眯眼,确认闻池还在被与泽君拉着喝酒,才放心的收回头。
“好久未见,朗少主。”宋融蹙了下眉,看她急张拘诸的好像快哭出来的样子,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宋融!你听说我说。”朗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脸上满是恳切:“那个四长老,不是一般的人,我爹爹说了,离他近的人,都会被牵扯进去什么天命。”
朗宁心里着急,嘴上更是张口结舌的:“总之,你一定要离他远一些,万不可再被他连累了!”
这些天,朗宁一直都心神不宁,那天朗春裳的话她也就是随便一听,这种无稽之谈谁说她都不会信,可每次当她去找宋融,家里人都万般阻拦,方常禄更是形影不离的看着她。
直到有一天,正生着闷气的她知道宋融在绮罗山被生挖一眼被四长老救走时,震惊不已的她突然想到朗春裳的话。
万空宗可是名门正派,怎么可能发生什么意外?
……是、是天命!
宋融眉头锁得更深,缓了好久,眼中的澄明才渐渐恢复,顿时恍然开朗。
怪不得……怪不得第一个任务会失败。
原来是因为闻池。
不出意外,这些宗门里或多或少都有知道闻池存在的人,可能也知道这背后的事,所以才会如此惧怕,生怕被扯上一点儿关系。
恐怕这些人早就已经沆瀣一气。
“……哈。”宋融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尝试着站直身子,奈何酒劲儿过于霸道,只能作罢,就拂去朗宁的手,眼底不掺杂一丝情绪的看着她。
“朗少主,有些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
朗宁一愣,又瞬间反应过来:“难道你知道?!”
宋融无力的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总是和他来往!你知不知道,你那眼睛,就是因为他……”
“这事不怪他。”宋融打断她:“若非有心之人,在下不会……至于你们说的天命……”
宋融踉跄了一下,靠在树上,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寒冷:“我不信那种东西,也不会让它左右我。”
朗宁颤抖着嘴唇,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
“朗少主,方道友回来了……”宋融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爹说的没错,要是不想牵扯进来,还是远离我吧。”
………
看着朗宁失魂落魄的背影,宋融拧着眉想着,刚刚自己的话重不重,手按上鼻梁,轻轻的揉着。
不多时,手背上覆上一层温度。
宋融抬起头,因为喝了酒,眼眶中水润涟涟,一只眼盛满了月色,在其中微微荡漾,微微一眨眼,满眼的涟漪就被弄了个粉碎,可另一只眼罩下,又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闻池无声的看着,嘴唇习惯性的抿成一条直线,只不过此时要比以前更加紧一点。
宋融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巴,皱着眉说:“轻点,你不怕弄破啊?”
闻池改抓上他的手,手上力道蓦地加重,宋融顿时就无力挣扎,眼中水波微荡,颤着眼睫看着他。
“做什么?”宋融说完,看他那副样子,挑起一边的眉:“听到了?”
闻池依旧无声,一只手保持着,另一只默默的抚上他的脸,用指腹轻轻盖在眼罩上。
宋融愣了愣,随即脸上的红晕比刚才更甚,耳根处也染上了不少,连忙偏过头。
闻池收回手,低着头,莫名的看着有点委屈。
“……我会负责。”
宋融:“……”倒也不必。
“以前,你说你会对我负责,那时候我骗了你。”闻池认真说:“现在,我对你负责,我不会再骗你了。”
宋融苦笑一声:“你骗我什么了?”
闻池一下没了声,心里纠结着该怎么说。
明明刚喝过酒,宋融却觉得喉咙里干哑的要命,好像有人在里面点了炉子一样。
心中更是在阵阵打鼓,轰隆轰隆的让他有了闻池已经说了但自己没听见的错觉。
可喝了酒的人就是蛮不讲理,他此时心里无比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当初他说的话是否都不是肺腑之言。
他喉结上下活动两下,带着点儿迫切,没有意识的拉近两人的距离,说:“你骗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