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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书啦 > 戒色妖箓 > 第1章 是谁(1)

第1章 是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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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椅吱嘎不断,云歇边摇边盘算,一会儿是出门往哪处问,还是看看能不能瞎猫遇上死耗子,随便挑个方向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往西边走。”

忽然听见这小小声的一句,云歇没反应过来:“嗯?”

妇人略抬声量:“去西边。”

云歇听清了,目光往下,看见妇人低着头不住搓衣角,点头道:“多谢。”

这一声多谢显然在妇人意料之外。她踟蹰着,不知怎么又多说一句:“天快黑了。”

日落月升,月走日出,再寻常不过。天黑放去普世的其它地头,是罢桨歇船,是披尘归家,是开坊闹市,左不过化为千千万夜里流火之一。云歇从前站在丹洗城殿顶上俯瞰人间,见过无数回宵色夜景。但放在这四百年多来的不渡域,天黑就是天黑,一点光不要有,一点声不能出。

主人家自顾不暇,一边想要赶紧送走来历不明的客人,免得惹祸上身。一边又被良善心拖着后腿出声提醒,自相矛盾。

云歇瞧得清楚:“没关系,天黑了正好。”说着,目光不经意一转,看去屋门吊的帘子。察觉到她的目光方向,从头到尾低头耸拉眼帘的妇人悚然一惊,霎时间白了脸。

屋外亮堂,屋里没有窗户没点灯。按理来说屋里瞧屋外瞧得清楚,屋外只能瞧见屋里一片黑。但云歇一眼看见挑开的门帘缝隙后,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站了很久。

是个小孩,五六岁模样,脸蜡黄,头毛也蜡黄。冲天歪着两条牛角辫,搭上身灰扑扑的衣裳,跟黄土泥捏出来似的。

小孩目光警戒带刺,躲在门帘缝隙里窥生客。

今天敲门的生客没有老人口中那么凶,但不意味着就改吃素,有些可是专挑嫩生的啃。过活那么久,真当没长獠牙的不张嘴,也命不长。

妇人更是如临大敌,强撑的镇定不再,恐惧从她眼里爬出来,爬向脸上各条沟壑。手脚止不住颤抖,她想扑挡向那片门帘又不敢,生怕真的惹怒客人。

却见坐在摇椅上的客人只瞧一眼便转回头来,对她说:“是你的第三个孩子。”

妇人眼眶通红,闻言略怔:“……是。”

“有劫难,命线长。”云歇转回去又看一眼那小孩头上竖起的辫子,毛糙糙的手感,边说,“算是一生平安顺遂。”

说话人语气平常,丝毫不在意这些话对别人而言有多么惊吓。妇人表情随着这段话几经变化,惧怕、欣喜、震惊之色连转,掺在一起不知该怎么反应,最后变得茫然而不敢置信。

卜算术。

这片土地出生的孩子命短,养不养得大都看运道,运道好的能挨过冬天,运道不好的被谁捡走吃去都是平常。有人自己尚过得艰难,死一两个孩子不在意。有人再受不住这打击。妇人年年秋末都要抱捆麦秆,去问村头的瞎眼婆子。就为了,瞎眼婆子摸铜板折草杆算出的一句“能过冬”。

能过冬就行,年年问,年年如此。

虽然那枚铜板磨得铜层旧白,看不清什么花样,只能听个脆响,草杆也是旱沟里拔的。旁的人笑她被瞎眼婆子骗,不如留着麦秆自家烧暖冬,但她就信,她就信。

可是,怎么就能看出一辈子呢?哪里就能看出一辈子呢?

这位甚至铜板草杆都没摸,单单就看了一眼。

对面前这位何方神圣,妇人抱以万分的敬恐和一分希冀,结结巴巴祈求:“是、是真的吗?真的、真的像你说的这样……”

“是的。”客人极其笃定地看着她,“你不用担心。”

这一句让妇人又哭又笑出泪来,丢脸得很,忙扯麻布袖口擦。再抬头想正经道声谢,眼前只剩一把摇椅在空荡荡地摇。

夕阳照着篱笆院,风吹麦壳起。什么都和平日一样,除了一张兀自摇个不停的摇椅。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

似乎是椅子上头有人坐得尤为惬意享受,不舍得停下。

空无一人的摇椅就这么摇啊摇,摇啊摇,把妇人摇出满脸满背的冷汗,站麻腿不敢动弹。吱嘎声连成线、断成点,越摇越慢。突然,背后一记敲门声乍响,妇人头皮一炸,险些软倒。

“请问,”客人去而复返,边敲木片边在篱笆间露脸,“西边是哪边?”

群峰斩断大地尽头。

日头吃完,山巅吐出一滩红云,漫过西天。红得异常,真就如同残尸经由齿嚼后漏的一口鲜血。

最腥最浓处,天上云装不住,只能任其溢出直直掼下大地,砸成无边无际的浓雾。

血雾庞然,贯连天地,将云歇比作蝼蚁。

怪不得。

怪不得叫她好找。

大风刮得衣袍猎猎,束发黑带翻飞不停。云歇袖中手抬起,并指在眼前一抹,竟是凭空抽出一柄黑色火焰。

火焰细长,笔直如剑,出现伴随电闪雷鸣,烧灼扭曲此间空气,在掌控者手中以开天辟地之势劈向前方!

时间万物滞停一瞬。

下一刹,飓风横行。血雾狂掀,往四面八方极速退散。

轰鸣惊天动地,雾气碎裂成万千利刃,随飓风裹挟盘旋,见血封喉,从云歇身旁呼啸而过。

云歇站在风暴中心,抬头望去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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