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久闾苍穹亲自带人追出来,旁边跟着的还有索伦祭司。原来索伦祭司回到自己的帐篷时,看到晕倒的孙女苏雅,又发现祭司袍被偷走了!因此,立即去向郁久闾苍穹报告这件事情。
郁久闾苍穹一听到有人要劫走犯人,马上召集王庭的所有守卫,骑马追赶过来。
苍茫的夜色中,星光点点,在无尽的夜幕下,闪烁着数十个火把的亮光。郁久闾苍穹的脸在火光明灭中若隐若现。柔然士兵将整个祭台包围,又去追回所有离开的士兵。
“大王,边大夫晕倒在这里。”一个士兵背着边歌走到郁久闾苍穹的面前。
“大王,我们在前面的山坳里捡到了大祭司的袍子。”另一个柔然士兵走过来汇报。
“人呢?那批魏国的奴隶呢?到底去了哪里?”郁久闾苍穹怒吼道。
“大王,有人把他们救走了!”索伦祭司接过士兵手中的袍子,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他看向晕倒的边歌。
“边大夫为什么会在这里?谁把魏国奴隶救走了?立刻派出四队人马,日夜兼程,一定要把魏国奴隶抓回来!”郁久闾苍穹愤怒地说道。
身后的士兵立即分成四队,朝着四个方向追去。
边歌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了自己被关在笼子里,这个笼子曾经关押过阿史那明珠,现在又成了她的囚笼。她无奈地笑了笑,在决定盗取祭司袍的时候,她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郁久闾苍穹不是傻子,索伦祭司也不是傻子。
但至于怎么处理自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史那贤出现在笼子前面的不远处,他慢慢走过来,脸上带着惊讶和不理解。来到边歌的面前,阿史那贤抓着一根木栏杆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边歌坐在笼子里,仰头看着阿史那贤:“那是我的族人,我不救他们,谁救他们!”
“可是……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你会死的!”阿史那贤激动地说道。
“我知道,我不怕。”边歌心想,她还有一丝侥幸,郁久闾苍穹没有立即下令杀死她,就是她最大的希望。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不希望你死。”阿史那贤的声音变得温柔,他伸手进来,捧着边歌的右脸颊,“我有一件事情,很久之前就想告诉你了……”
边歌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抬手打掉对方的手:“不要碰我!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事情我已经做了,我是不会后悔的。”
阿史那贤的双手垂在身侧,慢慢攥拳,他咬着要朝笼子的木栏杆打了一拳,旋即转身离开。
边歌知道自己又伤一个人!
她无奈地笑了笑,双腿屈起来,双手抱住膝盖,让自己小小的身躯蜷缩在笼子的一角。阿史那贤走后,她看到郁久闾予成的身影,那人站得很远,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走过来。
距离太远了!
边歌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看不清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过是在嘲笑我罢了!边歌心想,脸上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苦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一切的后果由我自己一人承担!
就这样,事情悄无声息地过了三天,三天里,士兵给她送水送饭,并没有对她有任何的责怪。
直到第四天,边歌被两个士兵从笼子里抓出来,带去了王庭会议。这次,参加王庭会议的,集齐了八族的长老和子弟,一同商议如何处置中原大夫的事情。郁久闾予成也坐在前排,旁边是乌洛侯氏的两兄弟。对面是树黎羽称和他的两个孩子树黎景、树黎绛。右边是尔绵氏两兄弟,他们的大哥尔绵铎在前线打仗,没有时间回来。斛律氏则是由斛律空过来参加。再旁边就是阿伏干氏、纥奚氏还有阿史那贤。
郁久闾苍穹和尔绵王妃坐在主座上,两人神情严肃,盯着边歌看。旁边坐着索伦祭司,索伦祭司的身后站着一个小女孩苏雅,她手里捏着边歌给她做的蚱蜢,她咬着下唇,心里极其不希望边歌死。
边歌看到在场的众人,心想,为了自己的生死,还惊动了八部众人。
“边大夫!”郁久闾苍穹开口了,经过三四天的盘算,他现在已经消了火气,“本王让你成为柔然的座上宾,可你为什么要背叛本王?”
“大王,若是你……眼看着自己的族人要被杀了,你会怎么办?”边歌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郁久闾苍穹沉默不语。
尔绵王妃拍了一下桌子:“大胆!好你个边歌!竟然还在这里花言巧语!你放走了毒害尔绵氏牛羊的奴隶,是也不是?”
边歌:“是。”
尔绵氏:“你用迷药迷晕了索伦祭司的孙女,是也不是?”尔绵氏的声音尖锐刻薄,每一句都问到了点上,一针见血。
边歌:“是。”
尔绵氏:“你盗走了索伦祭司的祭司袍,是不是?”
边歌:“是。”边歌心想,当初我帮了尔绵氏,没想到今日却被尔绵氏出卖,果真是与虎谋皮,自食恶果!
“大王,事情都问清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边歌干的。他是大夫,但是也是个擅长用毒药迷药的人,说不定在背后下令毒害我尔绵氏牛羊的,就是他!”
“我没有,我没有下毒害任何东西!”边歌立即反驳,“你可以说我偷索伦祭司的袍子,说我迷晕苏雅,说我放走魏国的奴隶,这些我都可以认。但是,下毒……毒害牛羊的事情,我绝对不认!你也不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你还敢嘴硬!大王,像这种人,一看就是奸邪小人,一定要把他杀了才好。”尔绵氏说道。
郁久闾苍穹没有说话,依旧在沉思。
“大王,不可。边大夫救治了很多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阿史那贤开口说道,“当初……你们哪个部族的病人没有受过边大夫的恩惠,你们自己出来说说看!”
众人沉默不语。
边歌在王庭坐诊期间,每天都有不少于五十个人来找边歌看病,谁也不敢保证没有自己部族的人没有受过边歌恩惠。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确实,我们各部都受过边大夫的恩惠,柔然人的规矩,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现如今边大夫对我们既有恩也有仇,该如何是好?”斛律空说道。
“我建议将边大夫驱逐出柔然!”树黎羽称说道。
索伦祭司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也这么认为。树黎长老的想法很不错。”
“我不同意!”尔绵铃跳出来反对,“牛羊死的是我们尔绵氏的,犯人跑了,我们尔绵氏找谁说理去?现在,只有杀了边歌,我们才能放心这仇恨!”
“大王,我觉得应该把边歌交给我们尔绵氏来处理,毕竟我们才是最大的苦主。”尔绵铭说道。
阿史那贤站出来反对:“我不同意!边大夫是所有部族的恩人,也是柔然的恩人,凭什么交给你一个尔绵氏处理?要是你们杀了边歌,岂不是让我们其他七部抬不起头来?”
“对啊!我也不同意。既然大王都通知八部来开会,就不能把边大夫交给你们尔绵氏处理!”阿伏干伽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