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奚云一直保持沉默,纥奚氏一族的领地跟尔绵氏的领地挨在一起,他不好出来反对尔绵氏。
郁久闾苍穹问道:“其他人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来!”
“我同意将边大夫驱逐出柔然。”阿史那贤说道,他看着边歌,知道这是对边歌最好的一个处理方式。
“我不同意,我不会离开柔然的。”边歌说道。她的话惊讶了在场的众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边歌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小命都快没了!还不打算离开!
只有坐在前排,一言不发的郁久闾予成心里明白,他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边歌,装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郁久闾苍穹又看向郁久闾予成:“予成,你觉得呢?”
郁久闾予成面无表情地说道:“大王,这件事情你来处理,我不知道。”
阿史那贤激动地说道:“二王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边大夫给你治过伤,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吗?”
郁久闾予成没有回应。
“大王,还是将边大夫驱逐出柔然吧。”一直在旁边观察的索伦祭司再次开口,索伦祭司年纪大了,心也仁慈,不喜欢郁久闾苍穹整天打打杀杀的,动不动就杀人。
“不行!他不能离开!我尔绵氏的损失,他还没有赔偿呢!”尔绵铃说道。
“赔偿……他现在就是孑然一身,你叫他拿什么来赔偿你们尔绵氏的损失?”阿史那贤说道。
“那就用他的命来赔偿!”尔绵铭说道。
郁久闾苍穹又陷入了纷争中,尔绵氏这边想要赔偿,其他的部族不希望边歌死,树黎长老和索伦祭司这两个老头不想见血,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你们到底要本王怎么做?说啊!继续说!”郁久闾苍穹被他们吵得头疼,于是大吼道。在场的众人安静下来。
郁久闾苍穹站起来:“前方战事吃紧,王庭没有多余的钱粮补偿尔绵氏的损失。这样吧,边歌贬为奴隶,谁想要他的,就拿出五千牛羊补充尔绵氏的损失!”
边歌跪在地上,看着四周满是算计的面孔,心里忍不住感慨:恩情,恩情,挂在口头上是非常容易的,但是一旦需要实际行动的时候,却很少有人能做到。
郁久闾苍穹的话说完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都在互相打量,心里计算,用五千牛羊换一个魏国奴隶到底值不值得?
“怎么?刚刚你们一直说要放人!现在需要你们出钱的时候,一个个都不说话了?”郁久闾苍穹开口讽刺道。
阿史那贤说道:“我,阿史那部落愿意用五千头牛羊换下边大夫!”
郁久闾苍穹眯起双眼:“阿史那贤,你们阿史那部落刚打了败仗,没有资格换奴隶。”
“大王刚才并没有说这个限制!”阿史那贤据理力争。
“我说不行就不行!阿史那部和树黎部都不行。”
树黎景开口问道:“大王,为何不行?树黎氏可没有打过败仗!”
“树黎氏守在前方,却让魏国军队如入无人之境,毫不抵抗,你们还敢跟本王讨价还价?”郁久闾苍穹盯着树黎羽称,“树黎长老,我说的没错吧?”
树黎氏的三人对此无话可说,在栖川带着魏国军队进入柔然领地的时候,第一站遇到的是树黎氏的领地,但是树黎氏认出了栖川,没有阻拦栖川,只当是借道给栖川征战柔然王庭。如今,郁久闾苍穹突然翻出了陈年烂谷子芝麻的事情,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其他的部族,还有谁愿意用五千牛羊换下边歌?”
大氏族默不作声,其余的诸胡的小部族如仆阑氏、拓跋氏、尉迟氏、宇文氏、如罗氏、伊娄氏、库狄氏、羽真氏、尔朱氏、他莫孤氏就更加不敢出声了。
“边大夫,没有人愿意换你,那么你只好由尔绵氏……”郁久闾苍穹慢慢说道,显然,他是故意设下了一个圈套,让想救下边歌的人不能救,至于其他的则是不敢救。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把人交给尔绵氏处理了。
“谁说没有。”郁久闾予成打断了郁久闾苍穹的话。
大家纷纷看向这么一想懦弱退却的二王子。郁久闾苍穹平日里看他一言不发的模样,也早已把他当空气对待。如今,突然打断他,倒是让他另眼相看。
“二王子,你说说还有谁?”郁久闾苍穹问道。
边歌看着郁久闾予成,心中忐忑不安。
“我。”郁久闾苍穹咳嗽了两声,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再加上奔波了一趟,病情更加严重了。“我愿意用五千牛羊换下他。”
听到这一句,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从来没有想过,到最后为自己据理力争的,竟然是这个人。
郁久闾苍穹盯着眼前这个病恹恹的人,心中有了别的主意:“看来今年二王子的封地牛羊生长不错,愿意拿五千牛羊换一个奴隶。不过,如果是二王子要换的话,还要多加一个条件。”
郁久闾予成咳嗽了两声,慢慢扶着椅子站起来:“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你就同意吗?”
“自然。你在一个时辰内,射下十只鹰。”
听到郁久闾苍穹提出的这个附加条件,其他人纷纷皱眉,一个时辰射下十只鹰,这在柔然还是从来没有人做得到的。最高的记录是小王子栖川,一个时辰射下了八只鹰。那时候栖川小王子身体健康,如今的二王子病恹恹的,风一吹就倒,在场的人都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大王,您这个条件是不是太过分了!”树黎羽称说道。
“是啊,大王,这个条件对二王子来说太苛刻了,二王子的伤还没有好。”索伦祭司也同情二王子,出来阻拦道。
郁久闾苍穹没有说话,他盯着予成。
予成沉思良久:“好,我答应你。要是我一个时辰能射下十只鹰,你就让我换下他的命。”
“好,一言为定。”
郁久闾予成叫人回去拿出自己的弓箭,骑上棕马:“乘风!这下子就看你的了。”
八部子弟跟在郁久闾苍穹的背后出去,大家各自骑上自己的马,去观看二王子射鹰。
边歌跟在最后面,看着郁久闾予成苍白的脸,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说恨他吧,好像也没有多恨。说感激他吧,也没有多少感激!他强吻过她两次,也救过她两次,第一次是从狼口下,把她救了。第二次是让她成为柔然的座上宾。
说实在,她对予成的情感要比对栖川更复杂一些,但是,她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爱。
郁久闾予成拿着弓箭打马奔跑起来,追鹰是最艰难的一个过程,无论马跑得有多快,要是鹰直接逆着气流飞升,再快的马也追不上。
他知道郁久闾苍穹是在故意试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