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用这个名字?跟你一个柔然小王子的气质不太相符啊。”
郁栖川看着他,良久,吐出了三个字。
“习惯了。”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冷风夹着片片雪花从屋子的缝隙中灌进来,然并无太大的惊扰。两人在炉火的温暖下度过了一晚。
翌日起来,门口堆积了厚厚的雪,边歌一打开门,门口的雪立即倒进来,把门槛附近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她拿起扫帚准备清扫门口的雪。
“公子,我来吧。”郁栖川换了一身粗布衣裳,穿得不是很厚,跟边歌比起来,他并没有那么怕冷。他从里屋把火炉挪出来,随后又往火炉里加了好几块木头。
“没事,你受伤了,好好休息。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就在边歌扫雪的时候,一个穿着魏国铠甲的士兵来到杏林堂门口,他的年纪不大,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眼睛有神。
“请问,您是杏林堂的边大夫吗?”
“是啊,怎么了?”
他拿出了一封书信,双手呈上:“边大夫,您请过目。我们军队今日跟柔然人打仗,死伤惨重,军医人手不够,所以特来请先生出手相助。”
边歌拿过书信,信封上写着一行字:抚冥镇将军梁昭致杏林堂边歌聆音信,望君亲启。她拆了信封,展开信,只见上面言辞恳切,字字诚恳:
抚冥镇镇军将军梁昭,再拜言,边歌聆音足下:
今柔然与我军战于抚冥,形势危急。诸将士奋死争先,前赴后继,保全城之安稳,护一方之平宁。然敌强我弱,伤亡惨重,医官亟需。柔然凶狠,一旦城破,众生屠戮,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素闻阁下妙手回春,兼有杏林之志,望阁下出手相助。
梁昭再拜稽首。
信件后面是一方大印,朱文白底。
送信的士兵拱手问:“先生可愿前往?请予我回复。”
郁栖川站在屋里看着边歌的背影还有士兵,也大概猜到了几分。
“你可回去回禀你家将军,我愿前往救治。你先回去,我还需收拾药材。”边歌说道。
“多谢先生。”送信兵得到回复,立即回去禀告守城将军梁昭。
边歌拿着信走回来,看了一眼坐在诊台后面的郁栖川,想必对方已经看到了,她也就不瞒着对方了,把梁昭的信给他:“这是信,你看看。”
郁栖川没有看:“我跟你去。”
边歌有些犹豫,她主要是怕带一个柔然人去魏国军队里,万一郁栖川的身份被人发现了,岂不是会被他们杀死。
“你放心,我不会泄露魏国的军情的。”郁栖川以为她怕自己是柔然人,会暗中帮助柔然。
“我不是怕你泄露军情,像我这个是去做治伤的,也接触不到什么重要军情。我主要是怕你的身份万一泄露了,他们会把你绑了去,逼柔然退兵。”
“不会的,就算他们这样做了,柔然也不会退兵的。我大哥恨不得我死,最好是死在魏国人手里,到时候他就有借口发兵全力攻打魏国了。”郁栖川说道。
边歌收拾药材,让郁栖川把药柜里的止血止疼药材都带上。
“万一他们看你身手不错,要抓你去参军怎么办?你肯定不会帮着魏国人打你们柔然的。”
“我可以装哑巴和瘸子,当你的助手。让我去吧,让我跟着你。你一个人去前线我不放心。”
“好吧,你帮我背着这几袋药材。”
收拾好药材之后,边歌裹了好几层衣裳,外面再披一件白狼大衣,才不至于让自己瑟瑟发抖。她在门口挂了个今日歇业,有事外出的牌子,然后锁了杏林堂的大门。
冬季过分寒冷,抚冥镇上的人都躲在家里,门外的大街上只有叽叽喳喳的麻雀在雪地上跳来跳去。它们听到有脚步声,立即扑腾着花斑翅膀,飞上树枝去,继续歪着头偷看过路的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男子披着白色皮毛大衣,身长七尺,眉目清秀中带着刚毅,后面跟着的男子虽然穿着朴素,披着长发,长相却非常俊美,身长八尺多,比前一个人高了一个头。肩头扛着一个大麻袋,里面装满了止血止疼的草药。
城门上站着的士兵比之前多了十倍,城墙上的每个垛口都站着一个士兵守卫,一身的铠甲,头上带着铁盔,手拿长戈,面部被朔方干燥的大风吹得裂开了。
来到城门,守城的士兵看到边歌,立即牵着手边的棕马走到边歌面前:“边大夫,营地在城北三十里,这匹军马会带你们去。”
“好。有劳了。”边歌看着那名军士,年纪不大,一双清亮的眼睛带着笑意,但是脸和嘴唇都干裂得脱皮了。他应该是站在城门口等了他们很久。
“你先上还是我先上?”边歌问扛着药材的郁栖川。
“你先。”
边歌翻身上马,她之前没有骑过,有些坐不稳,他双手抓着缰绳,试图通过勒紧缰绳来使自己平衡。但是□□的马带着些野性和不服气,在原地抖了抖脊背。郁栖川见状立即一跃而上,坐在了边歌的后边,双手从边歌的身侧绕过,抓住了缰绳,只轻轻一扯,棕马边温顺下来。
“还是你厉害。”
“习惯了就好了。”郁栖川将药材搭挂在马背上,随后拿起马鞭拉了两下,试试马鞭的韧性,“坐好了。”
他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挥动马鞭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下,棕马立即撒开四个蹄子奔出城去!
寒风扑面而来,又干又冷。边歌在前头下意识低着头,尽量把脖子缩在衣服中。
“很冷?”郁栖川在背后策马扬鞭。
“当然冷,简直冷死了!”边歌吸溜了一下鼻子,她鼻子冻得通红,眼睛被风吹得很干涩。她的牙齿忍不住打颤,上下牙磕碰在一起咔咔咔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