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栖川把三根手指搭在边歌左手手腕上,心中陡然一惊,对方的脉搏与自己的相比,实在是太微弱了,每一次跳动都极其缓慢而浅。他又回到自己的脉搏进行对比,事实证明,边歌的脉搏比较虚弱。
“书上说夏脉如钩.太过则令人身热.而肤痛为浸淫。其不及则令人烦心,上见咳唾,下为气泄。你这脉似乎非常不及……可是……”郁栖川盯着对方的脸反复端详,“可是你还是好好的?并未出现其他的症状?”
边歌将手收回,拉下袖子挡住了手腕:“因为我是大夫,自然是时常用药调理的。”
“可……这段时间我……你的饮食起居都是我在照料,并未见你服用任何其他的药物,你如何调理呢?”郁栖川问。
“我……”
“你没有说实话,你身体到底怎么了?”郁栖川直接抓起她的手,把袖子撸上去,继续诊脉。
边歌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怎奈何眼前这个青年抓得太紧,竟然让她有些难以招架:“你开始不听话了是吗?”
郁栖川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了些许愧疚和犹豫,慢慢放下了边歌的手:“我诊不出来。”
“好了,我的病比较复杂,你也不用在意。你只需要掌握简单的脉象就可以了。”边歌看了他一眼,“去给我倒碗水过来。”
郁栖川去给她倒水,然后端过来,放在他面前,一言不发,拿起桌面的书继续埋头苦读。
边歌喝了一口水,心中清凉了许多,她看着埋头苦读的郁栖川,感觉刚刚的话似乎说太重了,这个青年也不过是关心自己,希望知道自己的病情。那日雨中,她被郁栖川救起来的时候,虽然意识不清醒,但还是能感觉到外界的声响,自然也听到了郁栖川的急切。
她有些好奇,这个捡来的半个柔然人干嘛对自己这么好?难道仅仅是因为报恩吗?如果是报恩的话,这一次他救了自己,应该算是还清了?难道这么守信,真要当一辈子的奴隶?
说实话,她近日来更加看不懂郁栖川的心思了。
“郁栖川,之前你不是说你的生辰在下个月吗?现在应该快到了吧?”
郁栖川听到边歌这举话,他抬头有些茫然,似乎在心里计算日子:“昨天是,已经过了。”
“哦,”边歌若有所思,“你怎么不早说呢?早说的话给你过个简单地生辰。”
郁栖川哭笑:“公子,不必了。”
“唉,怎么能说不必呢?生辰是一个人的大事,尤其是对于我们人来说,古人云,死生亦大矣!所以生辰还是要简单过一下的。这样吧,今晚给你补上怎么样?”
“公子,你的腿还没好……”郁栖川本想不用怎么庆祝,过了就过了。但是边歌让他不要担心,只是按照这边的风俗简单过个生辰而已,不会很麻烦的。
边歌走到门口,就远远地看见街那边不远处来了三个柔然人,为首的那个正是阿史那耶橪,后面跟着阿史那贤和也图。她立即退回来,让边歌立即躲进里屋去!自己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坐在诊台上。
不多时,阿史那耶橪带着两个手下走进来,他今天穿着一身紫色便服,整个人多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气,九尺身高站在人群中简直是鹤立鸡群。他一进门就板着个脸,似乎谁都欠着他钱似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地冰冷生硬。
“大夫,这是准备去哪儿?”
“我没有跑,就是站在门口看看风景。”边歌坐在诊台旁边说道。
也图的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瞪着他,看到他坐在诊台后,而此时他们的将军还站着:“喂——中原大夫,你见到我们将军还不站起来迎接?怎地这般无礼?”
“这位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向来看病的大夫都是坐着的,只有病人是自己走进门来,断然没有哪个大夫会像叫卖的招揽顾客进来。”边歌笑着解释道。
也图听了边歌的话,心中也犯起了嘀咕:好像这话也没毛病!
“为何刚刚见到本将军就跑?”阿史那耶橪问道。
边歌拿起桌面的茶壶和碗,给他们倒了三碗水:“将军,您这话可太冤枉我了!我没有跑,只是站在门槛边站久了,就回来坐坐,实在不是因为看到将军就跑。三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喝杯水算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阿史那耶橪没有动,跟着他的阿史那贤和也图自然也不敢动。
“三位请随意坐,我就不起来招待你们了。”边歌看着这三位的架势就不是省油的灯。
阿史那耶橪抬手示意他们去到处看看,阿史那贤和也图就在杏林堂里到处走走,到处看看。就在阿史那贤想要掀开门帘进入里屋时,边歌立即站起来:“等等,那里不能进去!”
阿史那贤回头问:“为什么不能进?”
边歌拄着拐杖拦在阿史那贤的前面:“里边是我私人住处,实在乱的很,怕污了三位的眼睛。
阿史那耶橪带着一脸的冷笑走过来:“莫不是里面藏着什么人?不敢让我们看到?”
边歌强颜欢笑:“哪里的事,真的只是因为里面脏乱差,实在不敢在三位的面前展示出来。我这人说话算话,从来不骗人,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间脏乱差的破屋子,还有一张床榻实在不堪见人。”
阿史那耶橪抬起右手,重重地按在边歌的肩膀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大夫,你的腿怎么瘸了?”
“这不是前段时间夜里出诊,当时又下着大雨,结果滑进山沟沟里了,摔断了一条腿。”
“大夫可要注意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你之前已经摔沟里,这次可要小心,别看着前面有沟也往前跳。”
阿史那耶橪的话让边歌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难道……难道……他已经知道郁栖川在我这里的事情了吗?难道这次他们是来抓郁栖川的?他又抬头看看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子,压迫感实在太强了。但是对方的神色却又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如果他们知道郁栖川在我这里,恐怕今日来的就不会死他们三个人了?那么……他们这次来是干什么呢?
边歌笑着说道:“多谢将军的提醒,我当然会注意。我肯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到第二次,不过,今日三位不远百里从扶摇山来我这小小的杏林堂,总不会只是为了看看我这个小地方吧?”
“事情要做,但不是现在做。大夫,你屋里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看?”说着阿史那耶橪就抬手准备掀开门帘。
边歌立即抓住他的手腕,迎面对上对方的正脸和一记锋利的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