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幸村整整四年来第一个在家的新年……
很快,他又要为崭新的年度启程了。
幸村准备第1周的周末出发。
这周澳大利亚正在举办ATP杯团体赛,有巨头和“三小巨头”,以及其他“三巨头”时期磨练出来的大师镇场,依旧如火如荼。
这次随幸村出国的有三个人:经纪人早苗、理疗师月香,和新聘的体能教练德米里特。
这是幸村去年底学到的。必须得有个教练随行,以专业的角度观察和维持球员的竞技状态。
他对澳网充满信心。
然而在最不经意的时候,这个世界总能给人献上一份“黑色礼物”。
周二的早晨六点半,幸村一如既往地起床、洗漱,然后拿起手机。
浏览器“叮!”一声给幸村推送了条消息——
温网大满贯得主诺亚·高尔吉亚,因旧疾复发,宣布退役。
幸村一瞬间屏住呼吸,下意识凑近屏幕。
文字依旧在那,没有变化,没有撤回。
幸村面无表情地连点屏幕,打电话。
嘟——嘟——
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一片寂静,无人接听的提示音清晰可闻。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一闪一闪的锁屏画面显示到七点半,被另一通电话打断。
“接不通,别打了。”天海的声音有些焦急,又勉强镇定地劝说幸村。
……
“呵……”幸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说是旧疾复发。”
近视?还是说…失明?不是已经痊愈了吗?一个月前还好好的。
太突然了,幸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病症。
“我觉得并不是诺亚自身的问题。”天海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去搜杰森的新闻。”
幸村照做了,跳出来一个昨天的官方消息:
杰森·高尔吉亚,因为对澳大利亚队其他多名球员主动的暴力行为,被罚禁赛一年,并处罚金。
…和其他人有关系?
幸村揉了揉脸,简单收拾一下便背着包出门。
南纬三十七度半的太阳,依旧叫幸村觉得毒辣。
甚至平日里看去令他愉悦的花草树木,此时也变得萎靡。
幸村觉得难受。
如果这是命运的又一次戏弄,未免…太残忍了。
才十七岁啊……
职业生涯便要定格在一年十个月。
他的良师益友。从三年前U17世界杯那场三盘大战的邂逅与相知。
性格温和的少年便在幸村心里留下了痕迹。
诺亚是沉静的,是习惯了寂寞的人。他那么适合站在独自一人的网球场上,与自己的情绪对话。
他安静地爱着网球。
幸村不觉得可怜,他感到痛惜。
为诺亚而痛,为竞技网球而遗憾。
现代网球是卷底线攻防的时代,是上旋的时代。
幸村能从诺亚身上隐隐看到他期望的未来路径。
一个理解网球到极致的,无懈可击的网球人。
却转瞬即逝。
他所钦慕的“背影”再一次消失。现在要逼自己摸索着前行,成为…自己的“偶像”。
无论如何,他想看看诺亚的状况。
开门的是杰森,这个神情烦躁的男人对幸村有些冷淡。
“诺亚不在这里。”
幸村及时抵住门,“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杰森恼道,“不要去烦他。”
砰!
幸村吃了个闭门羹,他后退几步,看到宽敞的二楼阳台,和落地窗后蹒跚的身影。
幸村又打了一次电话,仍然没有接听。
他心神不宁。
德米里特提醒了他,但幸村沉重的心始终无法释怀。
他练球的时候变得尤其发狠,这是他释放情绪的一个通道。
幸村每天都会去诺亚家门口看看。
他有很多疑问,但他不该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撒盐,所以只在那儿踟蹰。
一直僵持到第五天,幸村接到了诺亚的电话。
那一刻,情绪汹涌。
“……”幸村一时间说不出话。
“精市。”诺亚的声音异常平静,“不要再过来了。专心比赛。”
“……呼——”幸村喘出胸口的郁气,轻轻回道,“我知道了。”
“以后这个号还能联系上吗?”
“……”诺亚沉默了很久。
幸村等待着,放缓了呼吸。
“当一个人退役,他就像死去一次。”诺诺亚空茫的声音,在幸村耳边回荡,“我已经彻底死掉了。”
“谢谢你,精市。”
嘟、嘟、嘟…
……
幸村垂下手,又用手臂潦草地擦拭了双眼,在腕口留下一道泪渍。
落寞的身影就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