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克莱蒙德家的餐厅
等待上菜期间,我有些担心地看着身旁的理查德,他只在刚进来的时候与其他人打了招呼,并给我一一介绍在场众人;之后,理查德就陷入沉默寡言的状态,他旁边座位的女子尝试与理查德搭话,理查德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机械回复,他平时不会这么对待女性。
树林中的谈话到现在,这都已经过去三个小时,理查德还是那副没精神的样子,好似有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颇有几分无法自拔的意味。
“所以,中田先生,你是做什么的?”对面穿着华丽晚礼服的女士问道,这位也是克莱蒙德家的成员,理查德的某个亲戚,我没太记清楚她的名字,因为刚才被介绍了好几个人,英文名字对我是真不好记。
“我在读大学。”转头有些拘谨地回复道,此时的我穿着早晨那身休闲夹克,周边围绕一群衣着华贵的男女,感觉相当不自在。
早晨的那张餐桌如今已经被装饰得十分典雅,中间的花篮中盛放着红色、粉色和白色的花朵,花朵的名字实在是想不起来,花篮之间是银制的三叉烛台,烛台上燃烧着蜡烛,虽然室内已有柔和的橙色灯光,蜡烛顶部的小火苗却也是有几分意境。
每个座位前摆放着精致的白瓷盘,银质刀叉和勺子,三个高矮不一的玻璃杯,其中一个装满清水,其他两个似乎只是装饰。
我左手边坐着理查德,右手边刚好没人,因为我的位置处于长方形餐桌的一个角。
我对于自己所坐位置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一个角落的位置,可能也是符合我低调的性情;奇怪的是,我旁边坐着的是理查德,据我观察,其他人落座的规律都是男-女-男-女,杰弗里与理查德中间隔着一位女士,杰弗里另一边也是一位夫人,亨利亦复如是。
在场众人并非随意落座,每个人的位置都是事先安排,安排出于何人之手,这就不得而知。
“原来还是大学生,这么年轻!”之前提问的女士夸张地高声感叹道。
她身旁穿着棕色西装的男人附和道:“确实,我刚才还以为是因为亚洲人脸嫩,看上去显得年轻。”
闻言,不由地嘴角一抽,因为遗传自裕美的娃娃脸,我看上去确实比较显嫩,有时候会被人看成是长得比较高的中学生,被人询问来自哪所中学,我明明都已经是十九岁的大二学生。
我个大男人看着显得年轻,这也没什么意义,换作是女生肯定会很高兴。
讲完刚才那番话,穿着棕色西装的男人,他又转头看向我道:“你学什么专业?”
“经济学。”依旧是言简意赅地回答。
“男人学习家政学?这可真是罕见,还是说,日本有这种特色?”另一位老态龙钟的夫人插话道,理查德刚才跟我小声介绍给她,她名叫维多利亚,乃是理查德的祖姑,也就是理查德爷爷的妹妹,其父便是那位立下遗嘱的先代伯爵。
维多利亚夫人看上去已有八十余岁,甚至可能已过鲐背之年,满脸褶皱,画有淡妆,却也是掩盖不住无神且浑浊的双眼。
我不太喜欢她,她给我一种不甚友善的感觉,似乎是位不好相处的人。
“那是家政学home economics,我们是在讲经济学economics。”最早提问的女士出声解释道。
“哼!”维多利亚夫人轻哼一声,拿过桌上的菜单开始阅读其上文字。
我感觉有些古怪,不过也没太在意,认为只是一个有些糊涂的老婆婆。
“我们明天去打猎,中田先生一起来吗?”棕色西装的男子再次开口道,语气礼貌地向我提出邀请。
“不了,我不喜欢这种运动。”摇头拒绝道。
“我们后天去骑马,怎么样?你在英国以外的其他地方,绝对见不到正宗的夏尔马,这里就有驯养几只成年的夏尔马。”另一位穿着深绿西装的男子道。
“...我不会骑马。”
噗嗤,出言提议骑马的男子,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不过很快低头去拿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来掩饰嘴角的弧度。
旁边另一位穿着黑色的年轻女子接话道:”那么,中田先生平时都做什么?”
“我最大的兴趣爱好是看书。”
那女子闻言,似乎也是来了兴致,语速偏快地说道:“啊!明白了,一个书呆子,你最喜欢哪部文学作品?”
皱眉,不是很喜欢【书呆子】的称呼,因为令我回忆起一些不太好的往昔,过去曾经有人不带善意地这么称呼我;更何况,英语中书呆子nerd这个词也不是什么积极正面的词汇。
“除了本专业的书,我还读数学和物理。”慢条斯理地答道,意思就是平时不读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