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月被那人抱到“云护法”住的那间朴素的房子前时,他依旧没能猜出这人的来头。
就在不久前他好不容易进入地牢,见到了被关的风护法。
后者看见竹月,二话不说便握紧拳头直击竹月胸口,哪想连竹月的衣裳都未能碰到,就被竹月用力钳住胳膊,紧接着肚子上被狠狠踢了一脚。
风护法不由往后一个踉跄,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小的铜卫踢上一脚,生性傲慢的他吃惊过后,立时涌上满目的怒恨。他伸手把地上的苇叶用力拧成一条鞭子,随后便狠厉地朝竹月甩去。
竹月站在那里,眉眼淡然地看向他,丝毫未动。当长鞭席卷着一股凛厉的劲风离他的脸只有几寸距离时,他迅速抬手,一把抓住了鞭尾。
风护法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看清竹月下一秒出手的动作,就被连鞭带人拽了过去,然后猝不及防的肚子上又挨了一脚。
这一次他直接被竹月踢翻在地,仓促起身后却又被一记比他手中的鞭子还要狠绝的力道抽的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等他抱紧自己,痛的呲牙咧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从地上站起后,垂眸一看,胸膛乃至手臂上竟然有一圈极深的伤口正渐渐渗出血来,活像被人用弦丝勒出来的一样。
一瞬间,他再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而是识趣的往后缩了两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抬头瞪着竹月,但眼底仍是叫嚣着怨狠的光。
竹月瞥他一眼,然后收起鬼尊长河昨天在明澈面前偷偷留给他的一根寒冰丝,语气淡淡的说道:“这两脚是还护法当日给我的那一巴掌,而这一鞭子则是还护法给我的那一鞭子,虽然当时那一鞭子没能打在我身上,可没办法,我这人就爱记仇。”
风护法听到这些话立时咬牙切齿的瞪向竹月:“平时,连阁中银卫见了我都要畏惧几分,可今日我却伤不到你分毫,以你的本事怎会甘心在阁中做一个铜卫,你到底是何人?”
竹月转头目光犀利地盯住风护法,再开口声音冷了几分:“我是何人和你没有关系,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死在我的寒冰丝下,这样你就能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我了。”
“你!……”风护法被气得喘着粗气,“你这样擅自闯进地牢杀我,就不怕阁主知道后杀了你吗,你可知道,阁主欠我一条命,谁杀他的救命恩人就是与他作对,他一定会将你剥皮抽筋的!”
“是吗?”竹月勾唇淡淡一笑,“他知道了要如何对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马上就会被剥皮抽筋了。”
说完,他刚要动手杀风护法,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原地。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动弹不得,正有些惊慌时,身后突然有一条结实的手臂轻轻圈住了他的肩膀,然后亲切的将他揽进怀里。
竹月听到脸颊旁传来极轻的呼吸,抱住他的那条手臂此时正一点一点慢慢收紧,仿佛带了无尽的执着和眷恋,始终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许久之后,竹月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温和的男声。
“想让他死吗?我帮你。”
话音未落,竹月就惊恐的看到面前同样动弹不了的风护法忽然被一缕诡异的暗黑色气息紧紧缠住,气息将风护法的嘴封的死死的,令他发不出一丁点声音,而他就是在这种死寂的氛围里,被活生生剥了皮抽了筋。
竹月难得这么恐惧。他瞪大眼睛,眸光不自觉的打颤,他觉得抱住他的这条手臂似乎阻挡住了四周流动的气流,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而他就是在这种状态下,被那人打横抱了起来。这时,他才看到此人穿着一身深黑色长袍,大概与他年纪相仿,可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历经百年沧桑的成熟感,尤其在配上他那张花纹精美的黑色面具时给人的感觉更甚。
“你到底是谁?”
竹月被男人放在卧室的床上,他依然浑身僵硬的不能动。只转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看向在屋里到处翻找东西的男人。
他问出的问题对方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并没有回复他,而是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说道:“你别乱动,越动身体越僵。”
竹月皱起眉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男人始终温声细语:“只是在你身上放了一只小蛊。”
蛊。一听到这个字竹月就忍不住心里一惊。
男人似是看出了他的紧张,轻轻一笑说道:“它天亮就会死的,不会伤到你。”
不知为何,明明男人从始至终都用一副温柔的口吻在与他说话,可竹月就是对他感到害怕,这股恐惧就好像渗入到了他的每一根血脉里,让他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可自从国破家亡后,竹月就再没怕过任何人,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正暗暗恼怒自己的没出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凌厉的脚步声。
不出片刻,内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明澈摆着一张极冷的脸站在门口的位置。他先是看了竹月一眼,然后把目光冷冷转向旁边还在不紧不慢寻找着东西的男人。
“山海宫的主人。”
听到明澈这样叫了那男人一声,竹月立刻恍然,原来这就是山海宫那位神秘的宫主。
“风护法是你杀的?”
随之而来的这声质问带着让人战栗的冰冷和狠厉,哪想那边的男人回答的漫不经心:“嗯,是我杀的。”
一瞬间,明澈眸中似是带了血,沉默一瞬,接着问他:“刈青在哪?”
“他去了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男人温声回答完,便在此时,他已经在一个木匣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手上多了三本旧话本。
话本?
竹月不禁感到匪夷所思。这个山海宫宫主找了半天就是为了找几个话本?
而同样感到匪夷所思的还有明澈。他难得惊讶地看着男人以及他手里的话本,声音瞬间更加冷了。
“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这种东西?”他语气一顿,话里难掩惊诧,“你认识木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