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陌藜白点头,“想必你也料到了。云飞白不日回京,陛下下旨,宫中操办接风宴,恰好就在选秀前一天。即是说……”
段沧玠接过他的话继续说:“即是说,云飞白要嫁女儿?”
“八九不离十。”
“所以你的意思是,接下来我要阻止云飞白的女儿受封?”段沧玠恍然。
一旦陆别年和云家结成姻亲,就相当于云家正式站队,陆别年这几天拿回的那部分实权握在手里就丢不了了,甚至能依靠云家的势力以更快的速度丰满自身羽翼。
“对,也能借此敲打他,让他知道你如今依然是宫里的权柄中枢。 ”陌藜白颔首,递给段沧玠一个木盒,“近来你是被他软禁了吧。前几日他专程派人送来亲笔手信,似在同我炫耀。你醒来以后还任他这般放肆是我没料到的。”
段沧玠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些叠起来未盖戳的状纸。
“师兄,我难道不是你在宫里的代言人吗?”听了陌藜白这话,段沧玠觉得仿佛自己是那个皇帝,陆别年才是那个太监。
“若非你,我不会入宫继承王位。”陌藜白看着他,眼里有段沧玠看不懂的情绪。
?什么玩意?
段沧玠被陌藜白这话整蒙了,这意思是他在宫里作威作福的背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若说北园安静得像一隅表面结冰的湖,那么人为造成的树枝断裂声就是使冰面破裂的石子。
段沧玠和陌藜白不约而同朝声源看去,后者同时足尖点地运功上前,将隐藏在树丛后的肇事者抓了出来。
“饶命,饶命啊!奴才……奴才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那人抖成了筛子,脚甫一站定,双膝便沾了地,磕头如捣蒜。
段沧玠觉得这人声音听着眼熟,看着也眼熟。他扭头看了一眼陌藜白,发现对方也在看他,遂清清嗓子,拿脚尖垫住那人已经磕出血的额头。
“抬头。”段沧玠冷声命令道。
“千……千岁?!”那人颤颤巍巍抬起头,竟是铁蛋儿!
段沧玠迅速警觉起来:“说,谁派你跟踪我的!”
“千岁明鉴啊!奴才真的只是路过!奴才每月这个日子,夜里都会来北园给洒扫宫女莲叶送点月饷,真不是故意跟踪千岁您哪!”说着,铁蛋儿又要开始磕头。
段沧玠不了解这边的一个情况,没办法这么快就根据内容判断出铁蛋儿是否说谎。他狐疑地看向陌藜白,希望对方能给出判断依据。
谁知陌藜白会错意,以为对方是把事情交给自己处理,便直接从腰侧抽出软剑倾注内力,直指铁蛋儿的脖颈:“够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千岁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铁蛋儿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见陌藜白浑身杀气不似作假,赶紧调转方向朝段沧玠求救。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段沧玠轻蔑地掀唇笑了。
他退远了几步,又说:“既然你都要死了,我索性让你死得更明白一点。你其实根本就不是宫里的太监吧。”
“千岁何出此言?奴才舞勺之年便入宫,这一入就是七载……”铁蛋儿涨红了脸,一直埋着的头忍不住昂起同段沧玠争辩。
段沧玠嗤笑一声伸手打断:“行了,骗骗一般人倒是没有破绽。宫里不止你一个是云家军吧。”
铁蛋儿低下头没言语,段沧玠继续道:“那天为什么选你来替我提药箱,是因为我看见你跟别的太监站在一起,脊背下意识依然是挺直的。你没有当过真正的奴才,自然装不出来真正意义上的奴颜媚骨。”
说着,他扬下巴指了指铁蛋:“还有你的手。即便是宫里最苦最累的杂役,那手茧也不该生在虎口和食指外侧吧。”
见自己已完全暴露,绝无翻身可能,铁蛋儿的身体停止颤抖,脸上的惧色亦褪去。
“真的毫无回转的余地吗,段大人?”
闻言,段沧玠饶有兴趣地挑眉:“怎么,你有什么东西是能拿来换你这条命的?”
“陛下在那两天里的部署,段大人没有兴趣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