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美女蛇的视线,他乖顺地把衣服抱在怀里。蛇尾尖没了卷着的东西,立刻利落地扇在海珀的脸上。
随着极劲的一道抽鞭声,海珀的脸深深侧到一边,半面脸颊高高红肿。
“你真令人恶心。”美女蛇冷冷地说。
他无法反驳,只得深深低下头。
看着此刻面对她乖乖巧巧的海珀,美女蛇却愈加愤怒。面对武力压制的自己就听话乖顺,面对无底线偏爱他的图安就干出这么歹毒的事情。
欺软怕硬,两面三刀。
就在她恨极,翘起蛇尾想再对称地抽上一鞭子时,一只手轻轻掐了掐她的蛇身。
图安虚弱地喘着气音,“我还没死呢,报仇小点声。”
美女蛇怒道:“看看你护着的人,吃了你还要弄死你!我替你出口恶气,你还要拦着?”
“这样也好,免得我再不清醒。”图安竟然完全没生气,而是轻轻慨叹,
“你以前劝得对。立场有别,还是应当保持距离的。”
他的声音轻微断续,显然是嗓子被掐坏了,几乎说不出话。
他这状态,让美女蛇也没了发作的心情。在确认他的脖颈没有折断的隐患后,她忧心忡忡地把人扶起来,还不忘捞过风衣把赤裸的他草草裹上。
图安站起时,差点膝盖一软,对着海珀跪下去。还没着地,除了他以外的一人一蛇都被吓得不轻,陪着跪了一地。
图安有些无语。他很快适应了没有力气的腿,站起身,继而习惯性伸出左手去捞长刀。
这一动作,他才发觉不对。他的手臂断了半截,白骨外露,只借着肌肉连接。在图安惊异的视线中,断手如破风筝般晃晃荡荡,随时都要吧唧一声掉地上。
在肌肉被他玩成麻花前,海珀托起他的手臂,对着骨刺的层次边缘小心复位,又割了一截床单布条,做了简单的固定包扎。
全程,他没抬起头,只留给图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顶。
图安:“谢谢。”
他话音未落,那脑袋立刻拨浪鼓般摇起来。猛烈程度,不禁让图安对脖子的担忧从自己身上渐渐转移到海珀身上。
“得了。做成这样给谁看呢。”
美女蛇冷酷地把人推开,正想重新帮图安包扎,可凑近打量片刻,发现这处理完美得无处下手,连最后的蝴蝶结都翅膀对称尾巴同长,只得再转过头骂道,
“早知道这样,就该把你丢在费南多星的空洞里等死!”
图安:“得了吧。他结合热时就你热闹看得最欢。”
美女蛇:“你还护着他!”
图安无奈,“没有。咱们又不能弄死他,我在护着你。省口水。”
不知怎的,这句话仿佛戳到美女蛇的死穴。她的眉宇间仍压抑着怒气,但愤愤收声,嘟囔着把十字军的人都丢进黑洞里之类的话,穿过墙壁消失了。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图安和海珀两人。
海珀拘着手,小心侧起半边脸,瞅他的衣角。图安没理,走到窗边,把烟盒重重甩到窗台上。
烟盒哐当一声,摔出满台满地四仰八叉的细纸烟。他随手抓起一根塞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吃了满嘴的碎草渣。
忘了点火。他啧了一声,紧咬着烟摸索打火机。
这种必需物品,他的风衣中惯常带着。右兜里不在,他皱着眉用右手去探左兜。正别扭着,一只手替他掏了出来。
海珀贴近他的身侧,笼手点起火苗,凑到他的嘴边。摇曳火光中,他垂着眼眸,不敢看他。
图安也没看他,微微侧头,迎着火点燃。来之不易的辛辣白烟刻入肺中,把渗入骨髓的无名火熏了回去。
海珀收起火机,却没离开。他仍保持着破坏安全感的极近距离,替人拢起半掉不掉的风衣,细细扣起扣子,束好腰带,把他残酷赤裸的身躯掩盖在勉强妥帖的衣物之下。
图安一直偏着头。这么点时间,一支纸烟已烧到了末尾。他皱着眉取下,随手一丢,本该落地踩灭的烟头却被人伸手拦截。
海珀收起手,背在身后。仍在燃烧的烟深深嵌进他的拳头里,连一缕烟都没逃出攥紧的指缝。
“前辈,这段时间……少抽点吧。”海珀说了醒来后的第二句话。
图安刚叼起下一只烟,听得他开口,不由笑了起来。
“别。”海盗王轻轻地说,
“你刚才的态度挺好的。流民凶犯,受不住小将军的敬称。”
说完,他勾了勾下巴,示意他把打火机交出来。
再不续两口烟压压,他真怕自己压不住一身的叛骨,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海珀乖顺地伸出手,手里却没有火机,而是径直把他嘴边的烟拿了下来。
在图安冷下脸庞,终于忍不住想动手时,海珀低下头,好像要碎在他的面前。
“对不起,前辈。”他呐呐地说,
“对不起我的玫瑰十字,也对不起你的海盗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