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责怪你们叛逃的行为。如果你们从此隐姓埋名,安稳生活,我大概还能抱着祝福的心态,逢年过节串个门。”
“但……”
说着,他的面庞忽然冷了下来。白蓝色的长卷发掩映着一张风光霁月的脸庞,淡金色的狭长眼眸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那是如毒液般的仇恨。
“你们怎么敢,将曾经的同袍战友们当作升官的垫脚石?”
……
“两分钟倒计时。”廊下春雨再度报时,机身微微发热。
如果有熟悉伴生机甲的修道院后勤人员在现场,大概就能看出来,这不是塔塔开爽了导致的红温,而是机甲吸收了相对于本身级别过量的精神力而导致的超载现象。
但海珀和廊下春雨此刻都没有时间理会这件不同寻常的事。
或许是母星意识到这次到来的不是DNA素材而是来找事的刺头,怪狗群逐渐退去。地洞的肉壁裂出巨缝,四只庞大的血肉怪物从中钻出,向他缠攻而来。
四只怪物各有长处,配合无间,海珀一时陷入胶着战况,脱不开身。
只是他现在最急缺的也正是时间。伴随着逐渐狂暴的精神力,他咬着牙大吼,
“水青!”
水青早已顾不上怕了,只剩了个手勾着机甲壳,恨不得将整个身体和头都甩在外边。几次怪物的攻击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差点把他削成了个小秃头。
“我也不知道啊!”他欲哭无泪,像只破风筝般晃晃荡荡着,
“我早就联系我家那位给咱开后路了。现在早该有了!”
廊下春雨:“难道你串了频,把信送到对家去了?”
水青忽然弱了下去,“……不会吧。”
海珀:“不要在这么重要的事上没自信啊!”
他砍断坦克位的重型怪物抓住自己的手,险之又险地躲过锁定要害处的血肉利刃后,才抓住机会,召着乌雕顺着肉壁再度细细搜查。
“如果第二意志提前给我们开了门,母星未必没发现。”
他大喊道:“或许只是被掩藏了起来!水青,这里只有你来过。你再好好观察一次,这里有没有哪里不一样了!”
说完,他又被拖入了战局当中。
水青眼睛一亮,连忙抖擞精神,在腥风血雨中再度端详起四周。
血池,胚胎群,人面狗,瘤肉壁,巨大的主血管被两根血柱链接,一呼一吸……
等等,两根?
主血管以前有两根输送营养的通道吗?
在他啃着指甲犹豫时,廊下春雨的报时已逼近极限。
“六十秒!”
机械音仿佛一只鞭子抽在他的身上。好学生水青赶紧放弃了检查卷面,急切地提交了答案,
“小将军,血管头!应该只有一个的!”
威风凛凛地吼完,他还是弱弱地强调了一句,“应该啊,应该。”
海珀:“收到!抓紧了!”
说着,更庞大的精神力注入廊下春雨。机甲如蝶入花群般上下飞舞,穿过重重封锁,径直冲向主血管处。
两道利刃砍向根部的血管处。更大的那一根只嵌入了三分之一,而小的径直断裂,一个一人宽的通道赫然出现。
电光火石间,海珀果断解除机甲,将吱哇乱叫的水青护在怀里,借着前进势头冲了进去,消失不见。
通道漫长崎岖,海珀觉得自己像在肠子中冲浪,将他卷得头晕眼花。而水青……他早就闭上眼睛,不中用了。
直到向导素彻底被他吸收,精神海都被安抚得妥妥帖帖了,通道才依依不舍地把他们俩吐了出来。
他们再度陷入了坠落的失重中。
乌雕亲昵地飞至他的身边,替他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个空旷不见尽头的巨大空洞。空洞中,一架堪比星舰的庞大古船正静静矗立着。
与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他们俩就如同两只挖洞挖穿了的迷路小蚂蚁,在它的注视下,张牙舞爪地往它身上摔去。
就在海珀决定将廊下春雨垫在屁股下紧急缓冲时,古船的船帆无风自动,卷向他的身侧。
他借势在船帆上打了个滚,冲浪般一路下滑,最后轻巧落在眺望杆上。
四周一阵寂静。他拎着水青跳上甲板,有些焦急地晃着口吐白沫的费南多年轻人,
“水青,快醒醒!你还得找希罗多德将军的精神体呢。”
“是这个吗?”
一声温和的招呼毫无前兆,直接出现在海珀的大脑中。
高阶精神对话。
他骤然回头,只见一个蛇尾女人向他摇曳而来。
女人发长如蛇,面容温婉,赤裸的上半身被轻铠遮住,为她加了几分英烈之色。她的双手捧着一只灵体涣散的荧蓝羚羊,正是希罗多德的精神体。
将羚羊奉送给飞舞而来的乌雕,陌生的精神体向海珀露出笑容,
“你好,海珀·卡洛斯。幸好你及时来到了这里。不必再担心小希,他不会有事了。”
海珀将左手背在身后,谨慎地点点头,“你是?”
女人答到:“我为幽冥女妖,栖息于这座海盗船中。”
她笑容热烈,身后船旗招展,象征着五大海盗王的骷髅王旗直直映入海珀紧缩的眼眸中。
“你也可称呼我——”
“厄歌德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