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军团,赫莱元帅的直属军队。以超高的战斗力和绝对的忠诚度闻名全军,曾在第一卫国战争时期立下赫赫战功,功名显赫。
同时也是第六军团,在赫莱元帅发动叛乱时坚定拥护在侧,掀起了第二卫国战争,却在与教皇政权斗争的胶着期突然失踪。
许多帝国史学家认为,第六军团的失踪,是赫莱元帅斗争滑向失败的重要转折点。在此之后,赫莱元帅黯然神伤,不再热衷争权夺势,自己也在不久之后失踪。
若非如此,大家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能让这个连黑潮都望而却步的男人失败。
提及当年的第六军团,佩西心神俱震。再加上碾压她的精神力等级,一个绝对不可思议的答案在她的脑中浮现。
“你,你是……”
“嘘。”
图安将食指竖在唇侧,及时打断了她,
“别提那个名字,令人生厌。如果你一定需要一个称呼的话,图安·罗伯茨。或者图安先生,图安船长,都可以。”
说着,他走到桌前,绅士地为女士拉开椅子。
两个少年随之站了起来。阴鸷的,探究的两道目光如两只明晃晃的大探灯,逼着她步步走向被审问的位置。
“距离希罗多德的生理活性消失还有些时间。我想,我们可以用这段时间好好聊一聊。”
……
呼啸的血风中,头顶的亮光越来越小,缩成一个拳头大的圆。
左手闪烁的银光拉出长长的尾线,海珀银靴银剑,如流星般快速坠落。
四周越来越暗。隐隐间,窸窸窣窣的怪声逐渐笼罩了他们。在看不见的地方,不知潜藏了多少怪物。
廊下春雨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些兴奋,“存量向导素预计维持全功率运转五分钟。主人,请合理规划战斗行程。”
水青也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我也会尽快寻找通道入口的!”
“知道了!”海珀沉声喝道,
“那么——为了帝国!”
下一秒,狂暴的飓风凭空而生。一只修长灵敏的鹰型机甲止住下坠的势头,险险悬浮在血泊之上。利刃般的羽翼振动如蜂,带着高频的嗡鸣声绞向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怪物浪潮。
首次输出足够的精神力组建起伴生机甲,被驾驶室包裹的感觉奇异又陌生。海珀拍了拍身下的操作台,轻轻地说,
“初次见面,廊下春雨。”
廊下春雨肃然答:“愿为您带回胜利,主人。”
趴在机甲背脊上,被瀑布般的血水残肢泼成落汤鸡的水青:“小将军!通道不在这,再往主血管那边走一走!”
一瞬的主仆情谊后,海珀立刻进入了作战状态,往水青所指的方向飞去。精神体乌雕盘旋在它的身侧,周遭图景尽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随着他们的靠近,主血管竟如受到惊吓般震动起来,原本泡在血水中安安静静的胚胎卵们随之开始晃动。莹白色的薄膜裂开细缝,一些生物从中滚了出来,在血水中嚎叫,打滚,继而用脆薄的四肢尝试站立。
很难形容这些生物的模样,各不相同,又诡异地有着统一。大概像是男人,鸟和老鼠被剁成碎块混作一团,再被未开蒙的孩子拿去玩堆积木而产生的成果。鸟的屁股接在男人的身躯上,老鼠的长尾从人头的嘴中长长探出,每一个长得都格外错误。
海珀只瞥了一眼,受过正统帝国教育的脑子顿感不适,连没进食过的胃都泛起了酸水。
廊下春雨:“如果您想吐,请不要吐在我的躯体内。我与主人好像还没熟到相互清理身体的程度。”
海珀:“这八十年没把你养熟可真是抱歉啊!”
胆子小的水青在这倒是回了老家般熟稔,一边牢牢扒着机甲的头窝着,一边还能伸着脖子欣赏,赞叹到,
“哦哦!好像比我上次出生时看到的更像了。母星的血肉融合技术还是有进步的。”
海珀再度拍飞一只流水狗,“你们母星到底在培育什么东西!”
“爱人!”在要削去天灵盖的蜂鸣声中,水青大喊到,
“费南多星在培育自己的爱人啊!”
……
“我与小希只是一对平凡的爱人。”
坐下后,佩西反而冷静了许多。她挽了挽凌乱的鬓角,眼眶中适时蓄起泪水,
“如果您也曾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您会理解我们的做法的。”
图安后仰躺进沙发中,玩起自己的手指,顺便翘起脏兮兮的靴底对着她,
“如果你要聊这个,我的前妻当时正随着第六军团出征。这么说来,好像更应该把你们俩碎尸万段了?”
“那位天马教女从来都是站在您的对立面。您与她政见不合,多有争执,又何谈有半分感情。”
佩西敛眉垂眼,循循善诱,
“您就没有想过,为何这般残酷的事件,发生在她随军之后?”
“第六军团泯灭,您在得胜前夕消极隐退,教廷政权得以稳固如初。这一切,难道不全在那位教女的掌控之中?”
异蛇:“哦!”
然后他被蝙蝠狠狠扇了头,委屈地抱头蹲地去了。
图安挑了挑眉,嚼着笑意望向她,
“非常优秀的指控,只可惜咱们也没办法把一个死人拖出来报复。相对来说,我更愿意把所有的账都算在活人身上。你觉得呢,女士。”
佩西:“当年我们确实擅自离队,投靠教廷,但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厌倦了战争。在那之后,我们仍对您抱有着敬意,从未向教廷透露过您与部下的任何行踪。不然,如今您在教特处的备注,就不会是失踪了。”
图安:“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与当年的事毫无关系。你们俩只不过是两只逃离沉没巨轮的老鼠,在历史的狂潮中不值一提,所以应当享有懦弱者应有的自由?”
“您是一位领袖,所有人都拥戴您。”佩西倔强地抬起头,
“难道拥戴您的唯一证明,就是殉职吗。”
图安沉默了片刻。
就在佩西微微松气,以为将他说服时,他忽然摸出了个亮晶晶的小东西,扔到她的面前。
那是第三军的银星将徽。
“我们这一行,有一个说法。”图安说,
“如果船沉了,船员可以逃离,但船长一定要跟着船一起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