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流脑中突然闪过什么,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宫中的疫病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抑制,京城未来得及散开的疫病也及时得到消解。
如若不是神医诡手,那只有西域冥花有这种效果。
一旦产生这个念头,追流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他从未想到过,陆云伊竟然会用西域冥花去救那些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想到这里,追流只觉得荒谬。
认识这么多年,追流很清楚陆云伊心中对活着的执念。可是这一次,她选择放弃一次活命的机会。
追流的眼眶发红,陆云伊的掌心直接击中追流的胸口,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师姐,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让我和你一起去救师父,又用西域冥花去压制疫病扩散,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弃之不顾。”
“那你去南疆,还把我带上做什么?!”
追流的声线中带着抑制不住地低吼,满眼尽是歇斯底里。
陆云伊的意识短暂地恢复清醒,她呆滞地看向自己的双手,随即又看向追流,看着他不甘心地抹去自己嘴角的血迹。
“追流。”陆云伊开口,她抬手想要触及,却最终还是放下。
她转身说道,“你说的不错,来南疆本来不该带上你。”
“陆云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师弟?!”追流猛地上前拽住陆云伊的手腕,迫使她的视线和自己对上。
他摘下腰间的玉佩,扔在陆云伊的脚边,“你是不是早就想好,把这个破玉佩给了我之后,就把我扔掉!”
面对追流一连串的质问,陆云伊的脑子混沌一片,钻心的疼痛侵蚀着她的神经,她只能摇头。
“放手。”陆云伊快速点了自己的几道穴位,额间蒙上一层汗意,随即吐出两个字。
“我不。”追流脸上尽是倔强,发红的眼眶中带着湿意,眸底的偏执涌动。
陆云伊的心绪杂乱,眼底的猩红持续地浮现,她克制着体内暴动的真气。
赤红的双目最终占据了陆云伊的意识,脚边玉佩碎裂,追流的身体弹飞出去。
追流也上了头,抽出腰间的佩剑,闪身至陆云伊的面前。挥手而下,却迟迟没有落下。
腹部再次受到重击,追流再次喷出一滩血沫。
陆云伊已经完全丧失理智,追流索性将手中的剑扔掉,闭上双眼。
脑中飞快地闪过无数的片段,追流突然想起最初见到陆云伊时的画面。
昏暗的天际压着乌云,磅礴大雨冲刷着大地。
年幼瘦小的追流躲在屋檐下,周围躺满尸体,血流顺着雨水的痕迹流向四面。
他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力地抱紧自己。
而在不远处,还被大雨冲刷的陆云伊猛地吐出一口血沫。
不远处的辛纪快速赶来,瞬间用内力将陆云伊的衣服和头发烘干,撑着伞将她带到避雨处。
“你脑子在想什么?让你练手,你是要往死里练吗?!”辛纪满脸怒气,捏着陆云伊的脸皮教训道。
陆云伊挥手拍开辛纪的手,满脸冷情,“我乐意。”
辛纪敲了敲她的脑壳,“我看你是仗着为师疼你,你就为所欲为。”
“别碰我的头。”陆云伊偏头躲了躲,接着甩掉手上残留的血迹,视线和不远处的追流对上。
追流猛地移开自己的目光,掩去眼底的情绪,抱紧自己缩成一团。
这时,辛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眉头轻佻,眼中划过几丝意外,“这小家伙在这里,我竟然都没注意。”
陆云伊走到小追流面前,微微俯身,开口肯定,“你看见我杀人了。”
“......”追流不吭声,躲开陆云伊的注视。
辛纪拽住陆云伊的后脖领,将她和追流拉开一段距离,“只是一个小娃娃,你吓唬他作甚?”
“你不是要徒弟,我看他也不错。”陆云伊朝着远离辛纪的方向挪动了两步,看着追流分析道,“自小流离失所,父母双亡,正是隐藏的可造之才。”
“为师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不过你若是想要个小师弟,也未尝不可。”辛纪难得见陆云伊对一个小娃娃感兴趣,“模样倒是生的不错。”
陆云伊看着浑身埋汰的追流,脸上也是黑一块黄一块的,面无表其地应和道,“师父眼光独到。”
“嗯?”陆云伊转头,正准备离开,裙摆却突然被拉住。
小追流颤颤巍巍地握紧手心,低声开口道,“姐姐。”
陆云伊毫不留情地拉走自己的衣角,冷眼看向他,“有事?”
辛纪再次敲了敲陆云伊的脑壳,“不是想要小师弟?这么严肃做什么,把人吓跑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