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真是可笑。”陆云伊低低笑出声,随即笑声肆意,染上疯狂。
萧承宁握住她的手腕,语气中多了迫切,“怀夕,调整气息。”
鸳鸯泉有调顺内息之效,如今却对陆云伊没有丝毫用处。
“怀夕,我们谈谈,好不好?”萧承宁想要压制陆云伊体内的暴动,又怕出手伤到她。
以陆云伊的功力,倘若他不使出更强的功力压制,最后只会成为她的掌下亡魂。
萧承宁的指尖飞速在陆云伊的穴位上游走,脸上显示出从所未有的凝重。
对习武之人而言,走火入魔是为大忌。
心魔是无法通过旁人来磨灭的,仇恨是滋生心魔最好的器皿。
短短几天内,陆云伊已经几度陷入心魔的纠缠。
萧承宁趁机将一颗丹药塞入陆云伊的口中,接着咬破指尖,以几分血气封住陆云伊的意识。
三日后,竹苑主屋。
“你走吧,或者让我走。”陆云伊的脸上已然是片死寂,她如今一闭眼,就会看见辛纪的脸。
之泽和萧固的脸像是瀑布般汹涌地朝着她的脑海侵袭而来,让她退无可退。
她的心中明白,这件事和萧承宁本身并没有关系。
但看到萧承宁,她便会想起之泽,还有那一幕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老一辈的事情,自然有他们之间自己的决断。但是辛纪于陆云伊而言,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
刚穿到这具身体后,熬了没几年,陆云伊其实已经存了死志。
她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加上陆破风常年在外征战,府中更无人顾及到她。陆破风只好将她送外山寺修养,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陆云伊试图挣扎过,也试图对这命运抗争过。
从落地开始,便在军营,妄想练就强健的体魄来拖上几日的苟延残喘。
但最终,在前往山寺的那一刻,陆云伊放弃了。
是辛纪将她从死亡的深渊中拉了出来,在她心中,辛纪是相当于父亲的存在。
他教她涉世的道义,教她强势的功法,教她即便在万念俱灭的时候,也要知道给自己留有一丝希望。
在这世上,辛纪是陆云伊最敬重的人,也是无法割舍的至亲之人。
“我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陆云伊闭上双眼,将脑中杂乱的思绪全数抛开。
经络里强压下的真气再次有了乱窜的迹象,陆云伊骤然坐起。
萧承宁上前摸向她的脉,接着几根银针落下,陆云伊体内的气息得到缓解。
陆云伊抬眸看向萧承宁,生硬开口,“我要离开浩安。”
“嗯。”
“我要报仇。”
“好。”
“萧承宁。”
“我在。”
“我要浩安,换个新主人。”
“......”萧承宁沉默,他抬眸,眼底浮现几番心疼,最终缓缓将陆云伊拥入怀中。
低沉的嗓音中沾染着果断,又带着些许释然,“我答应你。”
夜风萧条,哨声响起,却无半点动静。
陆云伊陡然反应过来,心间稍滞。
“主子。”暗临出现在陆云伊身后,“竹苑有阵法,兰心在外候着。”
“祖父那边如何?”
“老太爷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宁王击退北蛮军,老太爷目前风平浪静,朝廷也没有派人过去。”暗临汇报着现在的局势,陆云伊的思绪却早已不知飘向何处。
暗临低声提醒,“主子?”
陆云伊回神,接着说道,“南枫院暂时别动,你和兰心留在浩安,保住自己的性命。”
“主子,兰心定要去寻你。”
“若是让她来寻我,那你便提头来见。”陆云伊的语气发冷,脸上的神色也沉了下来。
陆云伊扯下腰间短笛,指尖在上面缓缓摩挲,“我和追流不日会启程去南疆,将军府那边,安顿好。”
简单的几句交代,暗临离开,陆云伊却始终站在竹林深处。
视线落在潺潺而动的溪流,陆云伊将短笛置于唇间。
笛声四起,凄凉且悲切。缠绵不绝,痛彻心扉。
一曲终了,萧承宁从身后将陆云伊揽入怀中。陆云伊身体发僵,却没有挣扎。
萧承宁没有多说,只是在陆云伊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等我。”
陆云伊没有多问,但她清楚,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相处......
皇宫,藏宝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