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空间,现在说它是纯白并不准确,因为它有一半已经染上了黑色。
黑暗中的那个小点长大了些许,能看出是一个鸡蛋似的模样。
丹恒蹲下去拨弄着这颗“鸡蛋”,“鸡蛋”摇晃着每当丹恒的手指摸上去的时候就避开,似乎是在不满丹恒的动作。
“没想到,你还挺有童心?”
高傲中透着寒意的嗓音贴着自己的耳朵响起,丹恒像受惊般弹跳开。
白色鹤纹长袍,龙角自额间伸出,角上没有金饰,这人是丹枫。
丹枫的身影突兀消失,再次出现时是在丹恒的身后,高过丹恒一头的身体死死压住短发的少年,他环过少年的肩膀,虎口抵着丹恒的脖子,力道略微收紧。
“我应该是要杀了你的。”
当众晕倒的糗事已经发生,丹枫想得更多的是醒过来之后如何安抚人心。毕竟,堂堂龙尊在自家营地里晕倒,很难不让人怀疑敌人是否已经潜了进来。
“这种拖后腿的蠢事,本座可从来没有干过。”
丹恒任由丹枫掐着自己的脖子,他没感觉到杀意,那力道也不影响自己呼吸,眼前之人只是在口嗨而已。
丹枫卡着丹恒的脖子环顾四周,嗤笑一声:“这就是你的地盘?毫无美感可言。”
“那大概是你的眼睛不太好吧。”丹恒出言反驳,眼神若是正常,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对这个地方存在警惕。
谁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存在的警惕心理?
那结果只能是那人并非这个地盘的主人。
丹枫没理会丹恒的嘲讽,他的脸忽而靠近,两者的鼻尖触碰到一起,丹恒皱着眉头想要拉开距离,就听到丹枫说:“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丹枫原本以为丹恒是类似于岁阳一样的东西,附身这种能力在仙舟并不罕见。直到他看见侍从身上显现出来的虚影,短发的少年面容稚嫩,垂着头研究手里的绷带。
那时,丹枫便觉得少年的面容有些熟悉。
直到第二天早晨,他从积水还未干透的水洼便经过,经过一夜沉淀的积水清澈见底,水中倒映着白袍的成年龙裔,丹枫顿时明白那人的面容为何熟悉了,他与自己的模样有七八分相像。
因而,他推翻了自己曾经的论断。
丹枫第一怀疑对象是龙师,那帮家伙为了夺权,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第二怀疑对象是龙心,恰巧每次遇到他的时,力量便会躁动起来,特别是昨天初上战场那会儿,潮水的攻击范围不受控制般扩大,龙心蠢蠢欲动。
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似乎没有察觉到,甚至还有闲心观察身后的应星。
什么东西?
这句话听着有点像是在骂人,但丹恒知道眼前之人没有那种想法,他是在很单纯的发问,于是丹恒也很单纯地回答。
“一个倒霉玩意儿。”你的转世。
丹恒找不出这世间还有谁像他一样倒霉,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过过。
“你尝试过吗?”丹枫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在这里是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的,我的……小转世。”他拉长语调,进而用近乎调戏的轻音念出后三个字。
丹恒皱了一下眉,一本正经反驳:“我不小。”只是在用另一个话题避开“转世”这一事实。
“看来你很抗拒。”丹枫收手而立,没在用几乎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动作搭在丹恒的肩膀上。
不知是这个空间的特性还是什么原因,两人几乎算得上是心意相通。
“我猜猜,是有人将你当成了我,所以你对我心生抗拒。”
丹枫抱着手臂,手指搭在胳膊肘上轻点,这是他思考时惯用的动作。
丹恒缄默,视线撇开看向脚下还在生长的花苞,它现在已经有一个碗口那般大了。
“看来我猜对了一部分。”某人虽然面无表情,但气闷的情绪却直达丹枫心底,他颇为好笑摇摇头,这个问题在持明族是个永恒的话题。
几乎每个转世的持明都会遭到前世故人的纠缠,能让小转世……丹恒这么抗拒,估计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经历。
丹枫回忆这几天的经历,继续揭底。
“在我们五人当中,你对景元最是亲近,因为他曾经帮过你?”
丹恒神色一松。
“看来我又猜对了一部分。”
“之前你附在金人上时,唯独对应星极为抗拒,对镜流和白珩无感。”丹枫绕着丹恒一圈一圈地走,饶有兴致地观察自家转世那随着自己的推测变换的脸色。
“你是闷葫芦吗?一句话都不说。”
丹恒走出丹枫的包围圈,涉及到刃的问题,语气难得的梆梆硬:“我确实和他有些过节。”
“应星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丹枫撅起眉头,似乎不太理解,他这个友人傲气得很,却也不是胡搅难缠的主,“这不应该,是你做了什么惹怒他的事?”
丹恒好像听到了什么鬼故事,眼睛一下瞪大了,不知道丹枫为什么就得出了这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