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捞我出去的样子也很威武。
所以将军等于白毛大狮子。
等式成立,我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
在幽囚狱里是很无聊,身处一个全然黑暗的狭小空间中,锁链禁锢住身体,长时间接触对自己怀有恶意的人,精神是会很容易崩溃的。
我不能让自己变成那副样子,我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想到快要出去了,长久下来我那颗沉寂的心竟然生出了几分激动。
我按住左胸口,一颗红色的心脏在有力跳动,它是在为能逃离这个囚笼欣喜吗?
以前的时候,在幽囚狱中也会有外面的人刻意接近我,给我一些虚假的温暖,他的一举一动让人忍不住产生他是真的在对我好之类的错觉。
但我不会,即使他带着面罩,仅从他露出来的骨相、眉毛弧度、眼睛几个方面,我就能判断出他是之前对我用刑时动手最狠的那一个。
这件事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调剂,但外面好像有人急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罗浮的将军。
那天晚上,一个笑眯眯的白毛来到我的牢房,我瞥了一眼,从他愣怔的神色中,我知道他又是一个从我身上看到丹枫的影子的人。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的,因为我听到了他的轻声呢喃:“丹枫哥?”
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他们眼里只有丹枫,没有丹恒。
铠甲的摩擦声响起,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在其他仙舟高层来的时候,狱卒敬礼的时候就发发出这个声音。
我听到狱卒恭敬地说:“将军。”
那个将军说:“把门打开。”是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但他好像很困的样子。拜那些龙师所赐,我能从他人的声音中听出他此时的心情状态,一个没什么用处的观察力,如果能换成疗愈能力就好了。
我听到吱呀的一声,狱卒把门打开了。
听到逼近的脚步声,那个人走到了我面前。罗浮将军为什么来找我,我不想知道,无非就是跟我说丹枫以前怎样怎样,然后说我不是他而已。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因为龙师对我上刑之后,发现不管用所以请了一个更大的官来逼我交出化龙妙法。
交是不可能交的,如果交了,我就成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没有价值,等待我的大概是死路一条吧,也许更惨一点,被拉到闹市经历人人喊打的过程然后被千刀万剐。
“丹……恒,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他知道我的名字欸。
我有点惊讶,但我没有应,龙师之中也不乏能叫出我名字的人,当他们这样叫的时候,是想和我拉近关系,套取化龙妙法,不过这通常会在我的拒不配合下演变成刑法罚。
我的沉默好像没有阻碍他说话的欲望。
“我知道你在这里过得不太好,但是人的是非善恶是很复杂的,有时候那个人表现出对你好的样子,并不是真的对你好,而是在图谋你的东西。”将军开始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说话架势不是一副官腔,反而像是对一个不省心的小孩。
他平时说话是这个样子吗?我不知道,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像是在哄小孩子。
我感到有些好笑,这里没有人把我当成小孩子,我自己也没有。
即使我现在的身高是个小豆丁。小豆丁,我在书上看到的词,通常用在亲人或陌生人对小孩子善意的称呼。
飘散的思维被慵懒的嗓音拉回来,他正在讲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患者的事例。
对伤害自己的凶手抱有依赖感嘛,我知道。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概念我在书上看到过,但我还是在内心的驱使下认真地听他说完了。
脑子里却在不断思考将军的第一句话,我能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图谋呢?
除了一条命,我一无所有。
他所图谋的也不过是丹枫留下的化龙妙法,但那不是我的东西。
罗浮将军的行为确实出乎我的的所料,我承认我不该擅自以恶意揣测他人,但是这不是他要和我抢牢房的理由。
我的牢房并不算小,一半摆满了刑具,剩下的一半只有二分之一是我的活动范围。束缚在我身上的锁链是活动式的,他们用刑的时候会启动机关,锁链在齿轮的转动下收紧升高,我只能靠着踮起脚尖来支撑自己的身体。
他们用完刑后,经常恶趣味地甩手离开,装作忘记要把我放下来这件事,导致我一直伤痕累累地吊在上面,直到他们下次到来。
踮起的脚尖并不能长时间支撑身体,每当脚尖脱力的时候,身体就忍不住向前倾,然后被锁链拉回来。
一来一回之间,伤口在重力的撕扯下难以愈合,绷紧的脚尖酸软异常,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我逐渐学会了在锁链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