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锁链上的时候,锁链对我的拉扯力变小,伤口也在排除外力施加的负面作用后开始愈合。说实话,在锁链上睡觉并不舒服,但我没有其他办法,囚犯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珊瑚金的锁链上有一些凸起,它们有时候会硌到我的腰,但那些微不足道的不适已经比反复裂开的伤口要好上太多了。
在那之后,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饮月君的衣服背后会有一大片镂空?梦里丹枫的衣服也不是这样的呀。
躺在锁链上太硌了,躺久了,后背就一阵火辣辣的痛,贴在地面上又感觉是在经历一场冰冰凉凉的大冒险。我转动身体想找一个舒适的位置却怎么也找不到。
想到这里,我更气了。
偏偏那位心大的将军还睡在我旁边,睡得还挺死的。
在当时的我眼中,他是将我囚进狱中的那伙人的头头,合拢的手掌在罗浮将军苍白的脖颈上收紧又松开,他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样子。
罗浮的将军都这么不怕死的吗?还是说他真的那么信任丹枫?
关于这一点我无从得知,眼睛骨碌一转,扯过将军的衣摆盖在自己身上,也睡着了。占了我睡觉的位置,我便拿你的衣摆取暖。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身体暖暖的,一张红色的披风盖在我身上。
视线在牢房内一扫,罗浮将军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这张披风是谁的不言而喻。
之前他叫我丹枫的事我便不计较了。
……
景元听到安插在幽囚狱中的暗子来报的时候,来不及做其他准备,匆匆赶到那个特殊的牢房。
一路上,他一直在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和丹恒说话,平时对云骑军的样子好像太过官方,不够亲和。恰巧此时,景元听到一个母亲在哄小孩,声音亲切温柔,使人忍不住心生亲切之感。
说话语调便在此敲定了。
看到丹恒的第一眼,景元看到的不是他的模样,而是那双亮青色的眼睛。说不出此时的感觉,但一个概念在此刻扎根,丹恒是丹恒,丹枫是丹枫。
虽然在看到丹恒那副和丹枫过分相似的样貌后,他还是忍不住呢喃出丹枫的名字。
走出幽囚狱的门,炽烈的阳光撒下,行人撑起伞,遮档这过分强烈的光。
景元直视太阳,不做遮挡,眼角在强光下沁出泪水。回想起初见时的那双眼睛,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比阳光更明亮的。”
“嗯?”侍卫疑惑出声,不明白将军为何无缘无故发出这番感慨。
景元摇摇头,笑着回到神策府。
那个计划,要提前了。
在那份希望未被磨灭之前。
…………
“在那之后,我就被流放了。”丹恒停顿了一下,看神色似乎回忆到了什么,他的精神有点恍惚,穹捧着一杯饮料无知无觉喝了一口,脸色瞬间扭曲了。
这是姬子瞧着两人聊的开心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也不知是让两人解渴,还是促使他们进行厕所争夺战。
丹恒的神色温柔了下来:“历经几个星球之后,姬子小姐邀我登上星穹列车,之后就遇到了三月七和你。”遇到星穹列车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读丹恒小能手穹嘻嘻一笑:“遇上丹恒和大家也是我一声最幸运的事。”
丹恒愣了一下,旋即就笑了。
在这之后,穹又去找了景元。
聊及罗浮神策将军的过往,又绕不开一个人。穹好奇的目光实在是过于明显,景元洒然一笑:“那我便讲一个故事吧,你可不要告诉丹卿,他可是会同我闹脾气的。”
穹小鸡啄米式点头,立在白毛上的小团雀看到了也细细啄着景元的脑袋。
…………
我要讲的故事开始于饮月之乱之后。
鳞渊境的波月古海中有一颗持明卵,这天,持明卵破壳了,有着剔透青色的稚嫩眼睛满怀期待的从裂开的持明卵中看向外面。
沉眠于湖底的古老宫殿、五彩斑斓的珊瑚并不能吸引小龙崽的注意力,他的眼睛随着升起的一连串泡泡转动,原来是一尾鱼儿在湖水中游曳,小龙崽的眼睛刹时就亮了,顶着半块卵壳艰难爬出自己的小房子,小孩子好奇的本能促使着他追着鱼儿跑。
但是,蓄谋已久的不速之客阻挡了小龙崽的去路,粗糙的手强硬地抓在小龙崽的白嫩的手臂上,留下一圈红痕,红痕在漫长的时间中变得发紫发黑,至今没有痊愈。
这是小龙崽被带里鳞渊境的第一年。
他被关进一个漆黑的地方,这里没有华丽的宫殿,没有颜色绚丽的珊瑚,也没有吐泡泡的游鱼,这些在他出声后第一眼看到的景物成了他藏在心里唯一有色彩的画面。
小龙崽双手抱住双膝蜷缩在角落里,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