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陵越却忍不住地心间抽搐数下。
芙蕖领着两人前往亭中坐下,很快就有几个女子从西南侧的房间而出,送来新沏的茶。
这几名女子,均不是天墉城的装束。
细细看看,也就是普通的劲装。
仅仅只是个灰白色。
头发高高挽起。
却不用发带,而用的是素然的发冠,加一根短短的发簪。
当真是素的不能再素。
女子模样也一般,但侧脸却有着男子刀削般的锋利。
应当是受人指点,练过一些武,但都是非常基本的保命功夫和一些非常基础的功法。
这...
陵越瞧着这情况,当然心间有些疑虑。
尤其,也就只有掌教才有几个管事,打理生活起居那些的。
其他的长老,那都是亲近的弟子,有事服其劳。
这...
百里屠苏心下,当然也有些疑惑。
这天墉城都开始招女子杂役了吗?
对于此事,芙蕖知晓,两者定然疑惑,遂也索性抿了口茶后,坦诚道:“她们都是些可怜人。前些日子,边境终于还是掀起了战火。虽然都是些小型的战乱,但所造成的百姓流离失所,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清音阁落成之前,师父让我去外间历练,便索性去了那边。我也从未见过这些,只是在陵阳隐晦跟陵云提起的时候,听过几耳朵,便决定前去看看。哪里知道竟...这些女子都接近及笄,幼时放马南山,也未得教化。战乱一起,这般情形如何自保?我问过她们意愿,但她们却不想入我道门。遂便收留她们,教她们些识文断字和保命的功夫。她们不入道门,我也只得寻个借口,将她们收留。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师父那边有很多批注,我也有给师父重新整理的念头。再过些日子,待她们能识字了,便问她们意愿,来去自由。”
陵越敛了敛眉:“边境的情况,竟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芙蕖的眼睫垂了大半:“...年生不好,百姓没有安居乐业,不就只有抢夺,才能活下去吗?”
陵越心下大骇,但面上却不显。
隐隐盘算几许后,又问:“此事,掌教真人和执法长老他们可有意见?”
芙蕖抬起眼来,敛了眉:“此事...”
见芙蕖如此模样,陵越也了然大半:“朝廷那边没有旨意,确实也师出无名。现在,太华观是国教,也确实不能越俎代庖,惹来祸患。”
芙蕖看向陵越:“陵阳也是这般建议,可这件事真的只能如此?”
陵越叹了口气:“陵阳常年打理外交事务,比我们对这些事情的判断都要老辣得多。既然掌教真人和执法长老都听取了他的意见,此事便不能莽撞。否则,担上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整个天墉城才危在旦夕。目前,青龙镇那边的海啸才是我们应该去全力以赴的事。”
芙蕖敛了敛眉:“...那夏夷则不是...”
陵越忽而一抬眼,眼中的寒光,直接止住了芙蕖的话。
收回目光,看向那石桌的中心,语气微微有些复杂:“不要直呼陛下名讳。这个名字,现在有资格提起的,只有国师,还有太上皇。其余人等,若是敢提,那便是人头落地的结果。”
略略一顿,又道:“无论是边境的战乱,还是青龙镇的海啸,都危及百姓的性命。我们无论前往边境一战,还是在青龙镇抵御海啸,都不违背天墉城的祖训,不违我们的初心,这便够了。更何况,青龙镇的海啸,我们尚且可以法术对抗,但战场之上的事情,却不是我们所擅长的范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唯有合理安排,才能抢下生机。”
芙蕖垂下眼:“师兄说的是。”
陵越当然没有想到,彼此间一见面,便讨论的是这么严重的一件事。
现在整个清音阁的气息都变得低沉很多。
这并不是他所期望的。
毕竟...
比之战争更加残酷的,还有天命...
缓了缓心绪,陵越硬是给嘴角扯了一个弧度,柔和道:“师尊为我选了个徒弟,今日一见,确实是个俊朗后生。从今天开始,你俩都有师侄了。”
百里屠苏既愣又古怪地看向陵越。
方才陵越和芙蕖之间的对话,他听了。
也大致知道这其中的牵扯,不及言语一二。
虽然他不完全明白,陵越和芙蕖争论的焦点到底在何处,但他知道,陵越的顾虑肯定是对的。
这气氛的冷凝,他比任何人都敏锐。
只是...
陵越怎么会在这个档口,提出这个事情不说,还显得他不知道玉凌的事一般?
陵越到底是怎么想的?
芙蕖一怔,心间也大概明白,紫胤在做什么。
抬起眼来,明媚再次渐染少女的面容:“恭喜师兄~”
陵越笑了笑,但当然这样的笑意是无法触及眼底的。
不过,就目前这样,不是彼此间维系着最表面的平和便是最佳吗?
只是...
这般没话找话,真的...
思及紫胤的话,陵越在心间搓捻数下,隐有所感。
竟冲着芙蕖扬扬眉:“听师尊说,你想我们了?”
芙蕖的脸略略僵了一瞬,又让那不好意思晕染着整张脸:“执剑长老怎么连这种事情也要说?”
笑了笑:“怎么不想你们呢?”
嗔怪模样:“你们俩自己说说,出去好久了?还不带我?”
陵越也笑了:“是我们错了,下次一定带你~”
芙蕖眉眼都弯了,像是得到了一个真实的承诺。
继而眼中又有了期待:“近日来,司衣坊的姑姑们可是忙得不可开交。陵阳一面要处理事情,还要一面被那些姑姑抓去问你尺寸。师兄,恭喜你接任掌教之位~”
此时,莫名的,陵越的目光却投向了百里屠苏,仿若形神分离:“此事...并不意外。前些日子,师尊寻我单独谈过一次,便已经将掌教真人的意思传达。也是在那时,师尊说,他将不再居于执剑长老之位...”
喉间滞涩:“...我曾经,败于一人剑下,自此以后,再也无缘一战,心中虽存憾恨,亦是输得口服心服...若有朝一日我当真执掌门派,于心目中,早已定下执剑长老之人选...然而,那人即将远行,那个位子便会永远空着,直到有一天...他从远方回来...”
百里屠苏下意识地开口:“...师兄~”
一下的,陵越神形合并,目光聚焦,语气也回落至平日的静水流深,甚至还带了一点点严肃:“所以,把事情处理了,就赶紧回来,别让我久等。我一个人要处理两份事情,你也忍心?”
百里屠苏好想说——你还有陵阳陵云这些左膀右臂...
但却忽然明白过来,陵越的意思。
酸楚在经脉中沸腾,面上却是乖顺得紧:“知道了,必不会让师兄久等。若当真如此,恳请掌教重责这个抗旨不遵的长老,可好?”
芙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一般,竟好像真的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那个放肆的年纪,捂嘴轻笑:“那屠苏可要快些回来呀~大师兄可是出了名的铁面阎王,到时候我可不帮你求情了~”
这般一句玩笑话当然将气氛一下活跃起来,但正所谓盛世之哀音藏于那恢宏之下,此间欢愉又哪里抵得过每个人眼底那深切的悲壮?
***
被紫胤那般对待,血液之中的战斗因子也因此激发。
慕容凌眼神忽变,身体里的真气忽而爆裂。
又像是之前一样,虽然紫胤本尊纹丝未动,衣衫却被震得乱飞。
与此同时,慕容凌忽而一拍桌案,爆起。
几乎是瞬间就脱离了紫胤的掌控,急退数步。
像是身上的痛在此刻已然销声匿迹了一般,眼底血红。
伸手竟能召来前些年紫胤收藏的一把形制较为特殊的剑——极似弯刀——月白剑。
这剑成剑不过数十年。
只因形制特别,加之用料特别,以及这也是非常特别的一对阴阳双剑,这才来到了紫胤的剑室,作为藏品。
紫胤得手后,更多的是一种补全的心态——找到另外一把月白剑,遂没有什么关注,都是青冥在处理着保养之事。
遂也想象不到,这剑竟能被爆起的慕容凌召来不说,还恰好是彼此属性相同的情况。
紫胤敛了敛眉,将手中的镇尺往墨氏兄弟那方一抛。
虽然不至于拿出百分之百的警惕应战,但心中也提高了警惕。
他之前便观察过慕容凌的用剑路数,根本不似演练一般表现出来的只会右手持剑,反倒是比较稀有的,左右开弓。
与红玉一样。
或许是出生于宫廷,遂小心思也很多。
慕容凌的左手和右手因练剑而磨损出的茧子位置相同,但左手的茧子却还未形成,只是一个皮肤被磨损的有点粗糙的状态。
显然的,应当是采取了一些手段。
并且,更加稀有的是,慕容凌实则是个左撇子。
习惯于左手做事。
但为了表现得正常,刻意去使用右手,甚至左手的经脉还有过被其在学会修炼之后,刻意弱化,以致是个右撇子的情况。
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子,却很难让人去想象,其心思到底深渊到了什么地步。
慕容凌此刻的眼睛中无爱无恨。
手上的月白剑却像是得到了呼应,发出微微龙吟与暗蓝色的光。
纵使那天墉剑法其实慕容凌也只是徒有其形,但在这个时候,却仿若陵越在空明幻虚剑第二阶的状态。
紫胤越发不敢大意,右手一握,一把天青色的透明剑便瞬间聚拢成型。
面对来攻的慕容凌,紫胤索性做了主守的一方。
他也想看看,为何望舒会说,若是不好好教导慕容凌,慕容凌将比十大凶剑都可怕。
一边化解着慕容凌的攻势,一边往后退着。
别看着慕容凌只是个半大小子,这手劲也不容小觑。
虽说紫胤手中的是依托于多年修炼而成的气剑,不是实体的剑,但却与实体的剑没有差别。
只是可以随心切换剑的存在与不在。
如此,便不拘泥形势。
此次,紫胤刻意在气剑表面附着了一层灵力。
如此,慕容凌每一次与他剑剑相撞,到底产生了多少力道,多少真气,多少内力等,心头都会有个非常清晰的感知。
只是也确实没想到,慕容凌的力气根本不小。
竟他的虎口都隐隐有一点发麻。
这是在面对云野人那一身蛮劲的时候,才有的比较明确的感知。
平日里,无论除妖抑或其他时候,为防剑对经脉的冲撞,一般都会在剑柄处附着一层真气。
而现在,气剑都能感觉到那种发麻的感受,不难想象,用正经八百的剑,这虎口的感受又是怎样。
紫胤心下隐隐有些吃惊。
平日里,真的看不出来,这小子力气竟有那么大。
已经拆了百余招,胜利没有归属。
这让慕容凌眼底的血红更浓。
与紫胤双剑相撞之后,借力后退至屋顶,利用从上而下俯冲的力道,竟有了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紫胤格挡着慕容凌这一波攻势,微微皱了皱眉。
隐约的,紫胤在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竟然看到了一丝太子长琴的疯癫。
和那凤凰涅槃燃烧起的熊熊烈火。
完全下意识地不再让步,竟手上的剑就要了结这么一个可怕的因果。
慕容凌纵使才智奇绝,纵使领悟非凡,纵使天生特别,但比起在这人界苟延残喘了数百年之久,又精修剑道,掌握着琼华派多数真正剑意的紫胤来说,还是差了些。
一个急攻旋风绞剑,就将慕容凌避入死角不说,还让那灵魂都感受到了命悬一线。
就在剑尖还有寸把距离就要刺破慕容凌的咽喉之时,紫胤忽而眼睛聚焦,往后收回剑势。
可这并不会带来慕容凌的劫后余生,反而让慕容凌左手的经脉在这急迫中觉醒。
指尖扣住掌心的劳宫穴,生生逼出一丝血来。
再一搓捻,劳宫穴而出的血便在慕容凌的掌心中变作了“黑鱼”。
嘴角那志在必得的弧度就那样泛起,看得直教人感到心间发颤——这是要——双剑旋过,寸草不生,流血漂橹,白骨成山!
***
还在慕容骁书房中的一把剑,蒸腾起了暗红色的雾气。
像是受到召唤,苏醒过来。
颤了颤,便不见了。
见得如此情形,随侍的公公——穆公公一下脸色惨白,指着空空如也的剑架,吓得说不出话来。
正批阅奏折的慕容骁在嵘戈剑产生异动的时候,目光就已经放到了嵘戈剑上。
见得暗红色的雾气蒸腾,他便知道钦天监国师所言的天机已来,倒是真正地放下了心来,略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轻声感叹:“终于找到了~”
就在这时,慕容凌的哥哥慕容奕不顾礼仪,冲进御书房,见得空空如也的剑架,面色似喜似悲,难言心绪之复杂。
***
嵘戈剑得到主子的唤醒,思念如潮奔涌。
来到慕容凌的手中,兴奋得像是久别相逢的爱人,恨不得与慕容凌如胶似漆,再不离别。
紫胤收剑的手都因为这忽而的闯入者而顿住。
仔细一看,竟就是当初他打算找到的月白剑的对剑。
这...
有了这么一对剑,慕容凌仿若被战神加持。
闭上双眼,仿佛在感受着天地之气充盈经脉。
左手持嵘戈剑。
右手持月白剑。
两把剑也像是得到了久违的力量,得到了久违的充盈,暗蓝色和暗红色气息,似冰似火,蒸腾而起。
慕容凌的衣衫无风自动。
双剑的气息澎湃而来。
此时,紫胤是真的不敢大意了。
再也无法自持前辈的身份,将双方放在一个不对等的境地里去对战了。
就在这时,紫胤耳畔竟响起了那个寒冰似的声音:“看到了吗?”
这神出鬼没的声音,差点让紫胤一个寒噤。
但也许是命脉相连,便也没有过于骇然。
见得如此情形,紫胤当然对望舒的话,有了一点感知。
尤其是看到现在竟发冠都已经在剑气冲撞之下,披头散发的慕容凌,便更是有了一种玄霄再世的感觉。
玄霄的实力,几乎是因为有了双剑,而上不封顶。
回忆着那种用九成功力维持着整个琼华派上托于九天之上还能跟九天玄女打个几乎平手的可怖实力,紫胤心间发颤。
且那种被可怖实力威胁的恐惧,也在紫胤的心间往经脉蔓延。
但这却被望舒打断:“你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会有阿霄的实力?慌张什么?”
略略一顿,望舒又道:“还记得吗?羲和伤了,望舒可救。但望舒伤了,羲和便只能隔海相望。”
被望舒这么一提点,紫胤心中惶惶散了去,也大致知道对战的策略了。
慕容凌缓缓睁开双眼,双手往下一挥。
暗蓝色与暗红色的剑气交织,竟生出了几丝可怖的瑰丽来。
尤其在此映照之下的,慕容凌的眼睛,已经变作了不明显的阴阳眼。
左眼与嵘戈剑的剑气相同——暗红色。
右眼与月白剑的剑气相同——暗蓝色。
颇似一只张牙舞爪战力非凡的波斯猫。
想着玄霄的眼睛也会变色,紫胤又有了一点发杵。
却在这时,被紫胤放在静室的望舒剑自己就飞到了紫胤手中,代替了那一把气剑。
冰寒在掌心蔓延,令紫胤一凛。
怔怔然低下头,见得的是这痴缠了无数因果的望舒剑,紫胤眼神极为复杂。
望舒暗暗翻了个白眼,声音更是低沉:“你要是再这么不礼貌地盯着我看,那你这双眼睛还是别留了!”
紫胤还尚未在这种威胁中回过神来,剑风不期而至。
下意识地便用望舒剑去格挡。
紧接着,便是形制奇异的双剑与望舒剑的对峙。
望舒靠在一松树的大枝上,双手枕在脑后,瞧这一大一小各种折腾。
普遍来说,穿鞋的都怕光脚的。
这要命的也都怕不要命的。
在疯狂的加持之下,慕容凌只懂进攻,完全不会后退。
紫胤的实力自是在慕容凌之上。
但心绪起伏,回忆苒苒,对慕容凌命运的感慨,对屠苏的那么几分忧心,还有对陵越未来的几丝疑虑不定,这场打斗都变得好像一场情意绵绵剑,你侬我侬,难舍难分。
望舒撇了撇嘴角,实在瞧得无趣。
一腿曲起,晃悠起了另一条腿。
心思,当然也有半数抽离去了羲和那儿。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他们也几经分分合合。
想起年轻之时的针锋相对,望舒的笑也让天地失去颜色。
然而,回忆甜蜜这种事情,还当真是不能在战场之上。
这耳边的兵戈碰撞之声,真的打扰美好。
望舒敛了敛眉,白了这一大一小一眼。
眼中尽是不耐烦。
一个时辰已过,这情意绵绵剑还在继续,可望舒却没那么好耐心了。
他今日可是可着劲儿地折腾紫胤,就紫胤那小身板儿,再虚耗下去,怕是就要拿给那小崽子给看扁了。
索性右手指尖轻微搓捻了一下。
一抹柔和的冰蓝色荧光顺着慕容凌的命门穴钻入,自百会穴而出。
慕容凌的剑势缓和下来。
落地之后,不过片刻便眼睛一闭,就要向下倒去。
紫胤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紧跟着落地,却见慕容凌双手一松,双剑落地,人也摇摇欲坠。
赶忙将人搂住。
却是搂住的一个凉凉的糯米团子。
战场的热气一下散去。
墨氏兄弟在这个时候,终于脑子回笼。
赶紧接过紫胤怀中的慕容凌,迅速离了去。
留紫胤维持那个怀抱的姿势许久。
回神之后,紫胤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松树上的那个身影之上。
望舒倒也不惧这种打量,索性地以手支头而侧躺,饶有兴致地挑挑眉:“怎么?还没玩够?要我陪你玩玩吗?”
紫胤收剑在后,微微垂了眼:“...阿凌他...到底是谁?”
望舒歪了歪嘴角:“当然是阿凌啊~还能是谁?”
紫胤就知道,望舒这是在玩他。
他不信,若慕容凌仅仅是个纯灵之体,便会难缠到这个地步...
等等!
那月白剑,是他前些年得到...
慕容凌实则一直使用双剑...
月白剑的对剑,就在慕容凌手中...
慕容凌和其哥哥对战,差点将对方杀死...
所以...
这...
紫胤微微眯了眯眼。
看着紫胤那模样,望舒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从树上一跃而下,来到紫胤面前,隔空取过这么两把形制十分特别的剑,推至紫胤面前,略略有了点玄霄的恨铁不成钢:“我若是宗炼,早该把你这顽石也一同炼了~说不定,比那始祖剑还好用~”
言罢,身形逸散开去。
留一头雾水又莫名其妙的紫胤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