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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略有担当知事理,姐弟双双寻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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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复杂的姐弟俩,自然一夜都没怎么睡。

翌日,一起吃早餐的两人瞧着对方那一脸憔悴的模样,都心知肚明,遂也不曾提起。

只是安安静静地吃了早饭,饮过早茶。

管家老窦瞧着这情况,目光在姐弟俩的身上来回走了一圈儿,倒也明了了此间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便主动提出,方兰生需要养伤,这学堂晚几天再去,倒也无妨。

老窦提及此事之时,方如沁看了方兰生一眼。

方兰生微微别过眼去,躲避着方如沁的目光。

方如沁思考片刻之后,同意了老窦的提议,并让老窦给学堂的夫子送去些东西。

听见方如沁如此嘱咐老窦,方兰生的右手拇指不自觉地拨按起了椅子的扶手,眼中晦暗不明。

再一看老窦那匆匆而去的背影,方兰生不禁想象,也不知道以前有多少次,方如沁都是如此嘱咐老窦的。老窦又是怎样提着礼品去摆平那些糟心事的。方如沁又是怎么去周旋这些事情的。

想到这些,方兰生心间沉重。

更加觉得欧阳少恭说得没错。

他是方家唯一的男丁,怎么能够这么衰?

让他二姐这样一个弱女子承受那么多?

如此...他与他那个曾经被他怨了很久的不负责任的爹又有什么区别?

方兰生的心间,蔓延着绵绵密密的痛楚。

但他却强压了下去。

面上则是温温和和地随着方如沁去了账房。

面对方兰生并不打算休息,还想要去账房一事,方如沁说不清楚她的心头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感觉。

这其实是她最期待的方兰生的模样。

可这心头却莫名的有些发慌,有些滞涩。

最终,她也是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压下,什么都没说,带着方兰生去了账房。

来到账房中,特意把房间给收拾了一下,给方兰生辟出一块地来。

选了几本很简单的账册交给方兰生,顺口嘱咐对账算账的注意事项。

方兰生接过,垂首,认认真真地听着。

嘱咐完,方如沁轻轻拍了拍方兰生的肩头。

方兰生缓缓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方如沁眼中的鼓励。

心头难言。

拿着账本去了他的位置,坐下来,开始对账。

方如沁看见这样的方兰生,隐约觉得心口的位置正被一把被冻过的刀片,浅浅地割着。

方兰生现在的模样,当然是方如沁最期待的样子。

但这样安静的方兰生,却像是彻底地死了。

只留了一个空壳在这个世间游走。

甚至在这个时候,方如沁还有些希望方兰生能够顶嘴,也好过这种折磨人的安静。

然而,似乎这世上的事,总是那么不如人意的。

方兰生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只是认认真真地对账,很像那些古井无波的账房先生。

方兰生当然也察觉得出,方如沁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毕竟,那目光太沉重太复杂。

像是一座大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又像是一汪大海,将他淹没得爬不上岸。

他从未知道,他的这个二姐竟然会有这样的目光。

但...

这样的复杂...

方兰生轻轻咬了一下舌尖,不再理会,沉浸在了那些数字中去。

方如沁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来到书桌之后,坐了下来。

面前的账本上,数字依旧密密匝匝。

但...又比昨天好像显得乖顺些。

这...

方如沁的眼睫打了个颤。

深深呼出一口气,还将笔提了起来。

时间就在这样莫名的安静中慢慢流逝。

方兰生搁下笔,看了一眼面前的账本。

再仔细核对了一下,这才捧着账本来到方如沁身边,把账本往方如沁面前一递:“二姐,你看我这算对了吗?”

方如沁算账的手一顿,搁下笔,将账本接了过来。

细细翻看之后,忍不住地喉头滚动了一下。

这...

原以为昨日方兰生是在...

竟然...

莫名的,一种窒息感浅浅在方如沁的身体里游荡起来。

账册终究是有限的。

方如沁怀着莫名的心绪将账册翻完,浅浅点了点头:“嗯。”

方兰生垂手站着:“二姐,把其他的账册也交给我吧~”

方如沁的眼睫打了个颤,未曾看向方兰生,缓缓道:“兰生,你别心急。这算账的事情,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会的。这需要慢慢来。”

强迫着去拉住方兰生的手,拍了拍方兰生的手背:“姐姐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账目的事情你还没有接触过,生意范围比较小一些的铺子,你算账和对账都不会太过麻烦。若是这铺子的生意范围大了,经营的东西多了,你肯定就吃力了。”

仰起头来,带着淡淡的笑:“现在就先到这儿吧~”

站起身来,轻轻捏了捏方兰生的手:“这会儿也晚了,走,我们去吃饭吧~”

方兰生感觉到方如沁那冰凉的手,以及润泽的手,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温暖的笑:“好吧~”

姐弟俩各怀心事地去了餐厅。

老窦前来,将学堂的事简要说了两句,也就开饭了。

这么一顿饭,当然吃得味同嚼蜡。

但这饭始终还是要吃。

不吃,又怎么会有力气做事?

老窦侍奉在侧,当然也察觉出了姐弟俩之间怪怪的。

尤其是方兰生。

简直就跟被夺了舍似的。

但主人家的事情,他当然也不好多言。

只能是留心了。

瞧着方兰生几乎脸都埋在了饭碗里,只挑面前的那盘菜,方如沁的心口猛抽了一下。

吞咽了一下,缓缓搁下她的筷子。

又拿起公筷,换上一个笑脸,给方兰生夹菜:“来~多吃点~”

方兰生依旧是头也不抬:“好。”

方如沁看着方兰生那冷淡的侧脸,夹菜的手微微一顿,但仍旧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地热情夹菜。

老窦瞧着方兰生的那个样子,眼睫微微低垂。

像是无知无觉般的,将胃塞满。

方兰生看了一眼,还剩半碗的饭菜。

还是搁下了筷子。

方如沁看了一眼,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张不开这个嘴。

嘱咐了老窦收拾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

方兰生也跟着起身,看向方如沁:“姐,你还要回账房?”

方如沁能够感觉到方兰生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很像一个懂事的弟弟。但这样的懂事,却令她心头不知是何等滋味。

方如沁闭目了一瞬,将所有的心绪压下,淡淡道:“嗯。有些铺子的帐对不上,这需要做记录。等着过两天把所有账目都弄好了,我再亲自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其他问题,可能还要忙上一段时间呢!”

方兰生走到方如沁身边去,跟方如沁并肩而行:“...二姐,你以前都是这样的吗?”

方如沁略略一顿,嘴角带着一抹苦笑:“...娘亲走得早,爹爹的那两个小妾在娘亲走后,没过多久也被爹爹给休了。你稍微大点以后,他...就彻底离开这个家了。他把这一切都扔给我,包括你。我...那个时候,幸好有少恭在。他帮了我许多,也陪伴了我许多,甚至安慰了我很久。我心头的确很感激他,或许在那个时候,就把他当作了依靠吧~如此,也萌生了暧昧的情愫。我总觉得,有他在,这天就塌不下来。但...他即便再好,也帮不了我一辈子。他还是走了,去追寻他的医道去了...这里,就剩下了我们姐弟俩。没了他的帮助,虽然不说独木难支,但并不轻松。这些年来,有不少的掌柜,欺负我是女流之辈,篡改账目,中饱私囊。若不对他们严防死守,认真核查,没有真凭实据,他们总有无数的说辞来推脱他们的中饱私囊。”

重重地叹了口气:“哎...这也是你看到的,后来我们家多了许多护院儿的原因。有他们在,那些掌柜终归还是有几分忌惮。前些年,少恭回来了,他帮忙处理了一下这事儿,现在倒是好多了。只是...”

语意未尽,隐隐含着哽咽。

方兰生一下抓住了方如沁的手臂,声音微微发颤:“二姐,我对不起你。”

方如沁一怔,随即又带着笑,拍了拍方兰生的手背:“这些都过去了。”

方兰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二姐,以后去问帐的事情,就让我去吧~”

方如沁愣了一下,立刻微微皱眉,看向方兰生:“这事儿还是算了,你还年轻,对付他们这些老油条可不那么容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读书,多明白些道理。生意上的事,二姐以后慢慢教你。”

方兰生没有任何的反对:“好。”

但心底里,却有了坚定的念头。

方如沁按了按方兰生的手背:“早点去休息吧~”

方兰生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嘴角晕上了一抹笑:“嗯。二姐,你也别太辛苦,早些休息吧。”

方如沁笑了笑:“好~”

方兰生如方如沁所愿的,回了房。

但此时天光还在大亮,肯定不至于到了休息的时间。

这只是一种委婉的推拒罢了。

想了想那些堆积如山的账本,方兰生抿了抿唇。

缓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把脑袋搭在椅背上,双眼微微迷离地看着房梁。

在方兰生走后,方如沁确实去了账房。

只不过,并不是去对账的。

方如沁刚刚入座片刻,老窦就跟着来了。

缓缓将门关上,来到方如沁的对面垂首站着。

方如沁的声音里,含着极为轻微的忐忑:“窦叔,你觉得孙家的孙小姐如何?”

老窦暗暗计量之后,带着一份谨慎道:“虽然素昧谋面,但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善于花艺,最喜种植兰花。她家也算这琴川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本人的性情也是极好,还算是不错的。”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犹豫:“...只是听闻她似乎有天生的不足之症。这般,若是和少爷共结连理,怕是难以为方家传宗接代啊~”

“...不足之症?”方如沁暗暗品味着老窦的话,忽而抬眼看向老窦,“莫非她体质不太好?”

老窦仍旧是谨慎的:“应是如此。据说她很少出门,时常都呆在家中。且每日都有小厮按时往她的房中送补中益气的汤药。如此这般,确实是有些...”

方如沁微微收紧手指,语气还算镇定:“此番,可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具体原因不明。”老窦抿了抿唇,微微皱着眉,“不过,听说她自幼身体不太好,被高人批过命,她十八岁是一个坎儿,若是能过,便能顺遂一生。若是不能过,恐怕就是个天妒红颜呐~”

方如沁眼睫一垂:“十八岁...”

又抬眼看向老窦:“她今年芳龄几何?”

老窦回忆了片刻,道:“算算日子,好像就是今年。”

方如沁还隐约有些惊讶:“哦?”

老窦微微垂头:“听说,她是冬至出生,癸亥年生人。今年是辛巳年,刚刚十八年。”

“这...”方如沁在心头盘算着这方家和孙家之间的事情,她觉得,孙小姐的身体一事并非无解之题,“她可否寻少...”

原本那称呼即将脱口而出,但在半道却还是改换了:“欧阳大夫看过?”

方如沁这莫名的停顿,让老窦心头一惊。

这是...

怎么...

但面上,老窦却实在道:“未曾。”

方如沁的手指微微松开,在心头筹算半晌之后,看向老窦:“窦叔,可否给孙府投一份拜帖?”

老窦一听,倒也瞬间就明白过来方如沁的盘算。

但在这个事情上,他仍旧有些忧虑:“二小姐,你确定想要和孙家联姻吗?与孙家差不多条件的,还有陆家、董家、齐家。陆家的六小姐,可是出了名的美人,且听说还会点功夫。身体底子应该不错,传宗接代上应该不是问题。她虽然不及孙小姐的学识,但她也还算知书达理。这董家也还是挺不错的,是员外。他家的三小姐,聪明伶俐,精于棋艺。听说,她还自己开了个布庄,生意挺好的。她在做生意这方面应该有那么点儿头脑,这可以辅佐少爷。这齐家几乎是与欧阳家并驾齐驱的大户人家。齐家世代为官,且都还不是小官,齐老爷的弟弟,现在可是当朝的户部侍郎。他家也算书香门第,且他家小姐也是个读书人,未来也可以给小小少爷以熏陶。”

老窦提及的这三户人家,方如沁当然也知道。

毕竟这琴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又聚集着各色人马。

这做生意的,当官的,总之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之间虽然说不上有什么多好的交情,但彼此肯定都是认识的,有一定了解的。

虽然老窦说的没错,但方如沁也有属于她自己的取舍之道:“...窦叔,我...不希望与官场产生纠葛。兰生性情单纯,根本无法比得上那些人那算计的心思。我不期待他能把方家发扬光大,我只是希望他守好这份家业罢了。”

老窦眉头微皱,有些不解:“可...做生意的,有几个不与官场上的人往来?即便是二小姐你,不也时常与那些官员打点吗?”

方如沁看向老窦的眼睛里含着坚定的光:“打点归打点,接触归接触。我是给兰生选定可以与他常伴的人,而不是把他当作发展生意的工具。而且,董家和齐家联姻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我们是商人,他们这些靠科举进入官场的人,应该约莫也不想与我们产生牵扯吧~”

听了方如沁的取舍标准,老窦仍然觉得孙家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若是如此,相对来说,这陆小姐应该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方如沁也有属于她自己的顾虑:“兰生本来就对打打杀杀的十分感兴趣,虽然他告诉我,他想要好好地生活下去,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与陆小姐在一起的话...陆家家教比我们方家严很多,他日后若要和陆家接触,少不得他吃苦头的。”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顾虑,究竟来自那种莫名的心慌,还是那种莫名的窒息感。

老窦这下算是明白方如沁的曲线救国了。

但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担心这个传承子嗣的事情。

虽然他也知道,这欧阳家的医术非常厉害,但在这个世上,也并非所有的生死之事都由医者掌管。

在医者之上,还有天意二字。

像孙月言那种情况,多半也不是欧阳少恭能够力挽狂澜的。

毕竟...

传言之中,孙月言那是有失魂之症啊~

除非...

老窦的心下有一分沉,但面上却是道:“...二小姐是否打算先与孙家商议,再推荐他们寻欧阳大夫看看?欧阳大夫妙手回春,应当还有挽回的余地?”

方如沁微微颔首:“是。孙家现在只有孙小姐一个人,其余的都是她家的管家在操持着。如此,没有高堂,对兰生这种皮猴子或许会好些。再说,我们与孙家联姻,也算委屈了孙家。”

老窦将方如沁的话在心头搓捻了一圈儿,大致算是知道,方如沁真正担忧的是什么。

对此,老窦也不知道,这心头该是个什么滋味。

尤其,现在的方兰生又有些...

老窦非常轻微地抿了一下唇,应了下来:“如此,老窦就去投一份拜帖了。”

方如沁站起身来,走到老窦身边,眼睛微微失神地看向门槛:“嗯。这事儿你先去做吧。至于这事儿成不成的,倒也不用在意,总归于孙家是个人情。”

老窦应下:“是。”

随后便去写了一份拜帖,投给孙家。

这一夜,姐弟俩依旧心事重重。

又过去几日,方兰生脸上的伤好了不少,仅仅只是轻轻盖上一层脂粉就能遮掩。

方兰生就辞别了方如沁,前去学堂报道。

见得方兰生穿着一身学堂装,还斜挎着一只书包的样子,方如沁虽是笑着送人出门,心头却十分沉重。

原本的,方兰生肯乖乖去学堂,应该是她最期待最开心的事。

但看着方兰生那变得跟中年男子似的稳重的步伐,方如沁觉得,心正在微微地抽疼。

她...

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隐隐咬了咬牙,方如沁还是转身回了账房,将账目整理之后,就带着人前去那些账目有问题的铺子,一一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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