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各样的忧愁压在心头,或许自己本不该因为一坛酒就能醉的,却因这些忧愁在心底里似酒曲般将原本的薄酒再次发酵,从而形成了一坛陈酿,这才让自己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对于这不知道该说是情种还该说是禽兽的陵云,一时之间,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他。
在自己的眼里,无论他究竟是为了自己进了陵越的阵营,还是有别的想法,自己只能从宏观上去看待对陵越是否有用,其余的不该是自己多想的东西。
再说,今日自己可以拉他一把,明日照样自己也可以利用陵越对自己的完全信任做个局把陵云给踢出去。
这并不是什么多困难的事。
虽然自己是有点不屑这么做,加上陵云也确实是个可用之人,但一切还是会回归到最原始的地方上来,自己对他究竟能够有多少自己的感情,究竟能够有多少除了陵越这么个重大影响因素之外的信任。
他待自己是好,这个自己感觉得出来。
他在意自己,自己也感觉得出来。
他担心自己,为自己弥补后手,自己知道,也感谢。
这种感觉,在当时发生黑衣人这件事的时候还不觉得。
现下回味起来,却有点儿自己和他,变成了陵峰和陵峻的感觉。
那种安静...
那种默契...
那种安心...
自己好像找到了什么一直以来缺失的东西。
但自己的心,有时并不是自己能够完全说了算的,还得考量着大局。
现目前本来就一团糟,黑衣人和百里屠苏之间的事,还有那欧阳少恭,以及风晴雪,芙蕖,掌教等人之间那般似一团乱麻的关系,不仅仅是乱得让人头大,同样也是敏感得让人头大。
现在的天墉城就像是走到了风暴的中心,谁也不知在风暴过境后,究竟留下的是焕然一新,还是断壁残垣。
自己身处的位置,以及陵越的打算,决定了事情在大方向上的限制。
并且,自己对于陵云带自己回房的事,是没有多大印象的。包括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是。若不是方才那种疼痛的确提醒了头晚有多么荒唐,自己是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
再言,自己对他虽是信任,虽是按照预计把他往陵越核心心腹的位置推了一把,但是有一点也不能忽略,那就是现在的自己终究是个伤员,陵越会顾及到很多,也缺人手,如此才有陵云的机会。否则,陵越不会那么轻易地让陵云接手一些自己在负责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所谓核心心腹究竟是谁,便是个不言自明的问题。待得自己完全好了,陵云是否还有跟自己平起平坐的机会,这个就未必了。
更何况,自陵云来了这间屋子,一直到现在,自己那个毛病都没出现过,这又说明了什么呢?这只能说明,自己待他还不如陵逸。
如此,选择不是还算明显吗?
虽然的确是心里有他,也在失血的时候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支持是前所未有的安定和安心。但陵越的代执剑长老之位一日不敲定,一日不为陵越未来前无古人的掌教之位奠定坚实的基础,自己便一日松懈不得。
并且,感情这东西相当的误事。一旦对陵云有了过多的感情,又有了身体上的欢愉,难免对他放松警惕,难免会对他说起他不能触及的核心心腹的事情,难免会为陵越带来麻烦...
最终,在心思几经起伏之下,自己平静地看向他,缓缓道:一者,酒后之事都做不得数。二者,我只当你是我的最亲近的同僚。三者,你我都不是仙人,都有七情六欲。你既然了解医道,也该知道男子为何情动。这一切皆为意外,我不放在心上,也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估摸着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是这个反应,也根本想象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自己竟还那么平静,且还拒绝他。
他一下子就按住了我的肩膀,惊道:你说什么?!
对于他的惊诧,自己就像是在恍然间被陵逸给附身了一样,不为所动,冷静似冰:我说的话,你不是没有听清楚。
我的冷淡并没有让他放弃,反而还有点追根究底的意思,目光中带着相当的难以置信:...你真的这样想?
虽然自己的内心的确不是全然的否定他,但这个事情自己还暂时做不了完全的决定。若是等到陵越的代执剑长老之位敲定以后,或许自己才能来好好把这个问题给捋一捋。现在,自己只能拒绝,拒绝中还带着点轻慢:我又不是女子,为了这等事,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自己其实也不是有意要这般做,只是希望在这件事上,彼此暂且放过彼此。
这件事,来日方长。
但他绝大多数可能,却并不是这般想的。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一再否定而有所动摇,反而那眼眸中的坚定前所未有,还隐约地藏着一丝火气,像是我不答应他,便会有悲惨遭遇的可能。但即使如此,自己也会接受。毕竟自己是被惦记的那个。
他询问的声音都变了,变得冷涩低哑:你一丝一毫都不在意?
一字一顿的,拖长了语调。
也许是因为曾经和陵逸那个难啃的骨头交锋过,也被那种冰寒彻骨以及危机四伏的气压给摧残过,面对此时并不如陵逸般可怕的陵云,自己显得丝毫不乱:难道你还要我去报官?将你这淫贼抓起来?
说罢,自己还昂起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儿,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略带了一丝挑衅意味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