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先冷静。”谢珂安慰道,“那群匪盗可有伤人?”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人,丫鬟听说今日正是两名少侠救下二少爷,顿时缓了口气,小声道:“还未伤人,但老爷被他们抓住了!今晚可是二少爷的喜事呀!”
她说着,语气再次激动起来,既焦急又担心,“堂都还没拜呢,他们便闯进来了!那群贼人还说,要梁府上下陪葬……二位少侠,我、我不想死!”
丫鬟年纪不大,嘴巴一瘪,双眼一眨,眼见着就要落泪。
一旁的黎风烨左思右想,不清楚怎么安慰姑娘家,急中生智,飞快做了个鬼脸,又腾起一脚,蹲了个马步比出拳头,“姑娘,你别哭!看我们俩收拾他们!”
他没注意,动作间扯到伤口,疼得黎风烨又“嘶”了一声。
丫鬟立马一笑,黎风烨连忙说:“你先藏好!我们去看看!”
随即,丫鬟点了点头,为他俩指了道方向,便转身离去。
直待看不见她的人影,两人动身,摸索着来到喜堂。
他们猫着身子藏在丛间,尚未自后门走进厅中,路过花窗的两人便听见狂风帮中人大喝一声,道:“梁二公子,你若是个识相的,赶紧拿来五千两白银——不,一万两白银,否则血溅当场!”
黎风烨一动,正欲攀上窗槛,却被谢珂牵到另一边一座假山间。
“别动!爹,您也别动!”屋里人仍僵持着,谢珂与黎风烨悄悄爬上小山,恰巧自窗外看见那杀入堂中的贼人蒙面,手握一把精钢大环刀,架在身前一名华服中年男子颈前,随时一动,即可取他性命。
想必此人即是“梁公”梁介。
贼人四周又是贼人,一群或高或矮的喽啰包围半个厅堂,吓得在场不少贵气打扮的富商妇人、小官小吏面色惊惶,扒着桌椅、花瓶、乃至于一旁的盆栽,连躲带藏,连口气都不敢喘。
另一头的梁之鸿情况如何,却非二人视野可及。
对峙间,贼人乍地从后掐住梁介脖子,欣赏着对方“嗬嗬”叫唤,神色得意。
梁之鸿急道:“住手!好、好,不过是一万两白银,苍鹭,你去库房取银票!”
见状,贼人松开梁介,却看梁介眼睁面红,双手胡乱拍打胸前,连连呕着喑哑出声:“之鸿!家中、家中何来万两白银!”
他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费力,此时,附近一位躲在椅后的妇人开口:“二公子,不能答应他们!我梁家不曾行过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若是给了钱,便是坐实与狂风帮勾结一事。此事一旦落成,我梁家声名扫地,日后可该怎么办!”
“之、之鸿,咳咳,小妹说得对,不能给,绝对不能——啊——”梁介挣扎中,被身后贼人一踹小腿,尖叫出声。
“我已派人去取银票了,你这恶贼,还不放手?!”咣啷砰啪几声,愤怒中的梁之鸿似乎拂袖一扫,杯碗落地,“爹,小姑,都别说了,自当性命为重!”
一阵脚步声之后,厅堂外黑暗中亮光更多,果真有仆从提灯而去,奔向库房。
黎风烨目光回望,只看蒙面贼人轻轻别开环刀,推了一把梁介,哒哒两步,梁之鸿连忙上前。
熟悉的大红喜服出现在眼前,黎风烨定睛一看,虽说仅仅瞧见了梁之鸿的背影,却有一物在他腰间飘荡,正是谢珂别在身上的那只香囊。
香囊怎么在他那里?黎风烨立马转头看向谢珂,与他对视的谢珂却摇了摇头,比了道噤声手势,借着口型说:“师兄,别说话。”
黎风烨只好作罢,然而,就在这一瞬,他清楚地瞧见蒙面贼人转了转手中环刀。梁介尚未迈出两步,这一刀挥下,必当命丧黄泉。
他们果然打算撕票!无耻!
黎风烨心急,挺起上半身,谢珂却忽然牵住他的手,“别急。”
谢珂无声发话,在他阻拦之下,黎风烨又一次回到原地。
“梁二公子,你爹和你姑姑说得对呐。”蒙面贼人怪笑一声,顿时出刀,寒芒如电,直向梁介后背!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哭喊尖叫,推桌摔椅,一片混乱中,忽有一道黑影窜出人群。
这黑影肩扛一只青釉花瓶,步如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一脚蹬在蒙面贼人肩胛,双手一掷,硕大的花瓶立马砸在贼人头顶!
登时,蒙面贼人头破血流,环刀脱手而落,四周喽啰先后攻向神秘黑影,然而黑影信手一掠,飞身间,踩上喽啰肩头,凌空连踹数脚。眨眼的功夫,喽啰们一个接一个倒地,纷纷求饶。
不料黑影再并双指如剑,衣袂一来一回飘起两遭,已将狂风帮中人大穴尽封。
此人利落老练,堂内众人看得傻眼发愣,堂外旁观的黎风烨亦是瞪目结舌。
好强!黎风烨心底叹道。
错愕间,不及他人出声,黑影悄然落地,这时,众人终于看清神秘人模样,竟是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布衣布鞋,未着皮甲。
少女脸戴面纱,双腕间紧系一道平凡红绸,随风扑眼。她浑身上下,唯独这两处与寻常仆从不同。
“多谢女侠相助!”梁之鸿反应极快,立马屈膝道谢。
紧接着,其他梁家中人,宴请而来的宾客哆哆嗦嗦地起身,一一向少女道谢,许诺金银相赠。哪怕一直被仆从们护在身后的新娘子蒙着盖头,亦款步而来,郑重道谢。
可惜梁介依旧惊魂未定,倒在儿子怀中,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看不清面容的神秘少女抬眼一扫众人,“诸位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她负手转身,遥对夜空,放声道:“区区几个地痞流氓,有个狂风帮余孽领头,便敢假扮匪盗?光天化日之下,敲诈勒索不够,竟敢劫家?当真目无王法!”
说话间,不远处有马蹄声响,轰隆不停,仿佛大地为之震动。
但见一名身着官服,捕快模样的男子扬鞭而来,策马进院,停在堂前,他披风一挥,当即自马背上丢下一位彪形大汉!
大汉落地,口塞抹布,双脚双手被缚,正是今日领头拦道的那名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