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没问。”阮秩轻轻哼一声。

“好好好，我的错。”闻司的眼睛黏在阮秩身上就没离开过，“咱外公是这里的法官？但你都这么大了，外公还没退休？”

阮秩暗自发笑。闻司这就“咱外公”上了。

“被返聘了。”阮秩简单介绍了一下外公的情况。

“外公真厉害，老当益壮呢。”闻司赞叹道，“外公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固定的生活习惯？有没有很避讳的事情？喜欢什么性格的实习生？还有......”

“得了得了。”阮秩轻轻锤他一拳，“你来实习，又不是来当保姆。”

“我得给外公留下一个好印象嘛。”闻司嘿嘿一笑。

正说着，便走到了姜宥清的办公室。姜宥清正在翻阅一份卷宗。

“小闻之前来法院实习过吗？”戴上眼镜的姜宥清显出几分不怒自威。

“去年暑假去基层法院民一庭实习过一个月。”闻司恭敬道。

姜宥清显得很高兴：“去基层好。那你对民一庭的业务流程应该很熟悉了。”

“大体都了解。我既跟着书记员老师归档和庭前调解，也跟着法官老师整理类案、检查文书。”闻司谦虚道，实则已经暗暗蓄力，准备孔雀开屏。

“很好。那你就教团团熟悉熟悉工作流程。”姜宥清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这有个疑难案子。你们今天做一下这个案子的类案检索，下午下班前交给我。”

闻司一时没反应过来团团是谁，直到阮秩冲姜宥清小声急道：“外公，别再叫我小名了......”

姜宥清哈哈一笑，显出几分老顽童的神气：“好好好，团团长大了。”

闻司忍住笑，从姜宥清那里双手接过卷宗：“您放心。”随后又贴心地过问姜宥清对类案整理有没有格式要求。

“清晰明了就行。”姜宥清存了几分考验闻司的心，便道。

“明白。保证顺利完成任务。”闻司的笑容明亮，既讨人喜欢又不过分谄媚，看得姜宥清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少年时。

实习生都在专门的会议室里集中办公。一出姜宥清办公室，闻司便一把搂住阮秩，在他耳边低低笑道：“团团？”

阮秩羞愤地扭过头。

“多可爱的名字。”闻司玩心大发，“不喜欢？那换个称呼？”

“软团团？小团团？软团子？”闻司一叠声地唤道，末了还回味道，“好像大福啊。听起来好好吃。”

阮秩捂住脸：“别叫了。”

“不要嘛，软团团。”闻司嬉皮笑脸道。

阮秩一把夺过闻司手里的卷宗，大步冲进会议室。

闻司笑意更深，慢慢溜达进了会议室，一屁股坐在阮秩身边的空位子上。

“类案分析怎么做？”阮秩故意绷着脸。

“我来吧小团团。”闻司拿起卷宗，“做这个很累的。”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活。”阮秩认真道。

“遵命。团团大人。”闻司满眼笑意。“你先把卷宗看一遍，告诉我最核心争议点，再归纳一审判决理由。”

这个案子很复杂，有很多涉及到阮秩没学过的内容。阮秩浏览一遍，靠自己的理解回答了闻司。

“很棒，大体上都是正确的。”闻司夸道，“这是做类案分析的第一步。然后，我们要找这个案子的请求权基础......”

阮秩盯着闻司的眼睛，比在校听课还要认真。这样的闻司，简直让他怦然心动。

听明白后，阮秩上手很快。两人效率极高，一上午便看了十来份相关判例。

闻司在类案分析的表格上花了些小心思。他既在法院实习过，又给律所当过牛马，知道怎样设计表格最简洁最讨人欢心。

等做好类案表格，离下班还有大半个小时。两人便提前去交差。

姜宥清看到这份类案分析，眼前一亮，满意得不得了。

“很好，很好。”姜宥清从不吝啬夸奖，对闻司道，“你是我带过的实习生里最优秀的一个。”

“您过奖了。这个类案分析，团......阮秩他也出了很多力。他看案子效率高，最后的表格他也提供了很好的思路。”闻司笑道。

“你就别谦虚了。”阮秩把姜宥清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外公，你也知道我之前根本没接触过什么类案分析，大部分工作都是闻司做的，我只是给他打下手。”

姜宥清乐呵呵地看着两人，笑得异常慈祥。末了，他握住闻司的手：“阮秩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闻司一愣，正色道：“义不容辞。”

两人提前完成KPI，便在会议室坐等下班。闻司想着刚刚姜宥清郑重其事的嘱托，犹豫地问道：“外公他，知道我们......？”

“嗯。我已经告诉他了。”阮秩弯着眼，温声道。

“外公......他同意了？”闻司简直受宠若惊。他知道，阮秩只剩姜宥清这一个亲人了。能得到姜宥清对两人关系的肯定，是莫大的幸事。闻司都做好徐徐图之的准备了。

“不是都拜托你照顾我了吗。”阮秩耳根子又红了，“我外公思想很开明的。他之前为了评职称，发过好几篇论文。其中有一篇的题目，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闻司好奇道。

“《同性婚姻法律规制模式之浅析》。”阮秩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