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倾你醒了?你看清楚,我是谁?”
梁宥满怀激动,宽厚的手掌盖住她的手。
她的手极凉,如同一块冰。
林晚倾睁了眼皮,看着没多少精神。
她躺了数日,身上甚是僵硬,根本动不了。
男人感觉到她的手指在动,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的额头。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航之……”
林晚倾此刻的气息软得像一团棉花,她面上没有一丝血色,有种病态的美。
男人的墨瞳掠过一道惊异,他的神情就此僵住,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梁宥一语不发,动摇的眼神无处隐藏。
“你认错了……我是梁宥,不是陆航之!”
男人否认道,他心底不满。
陆航之分明说过,她昏迷时呢喃的人是他,怎么现在又念成了陆航之。
梁宥抗拒地敛下了目光,那薄唇闭得很紧,满脸严肃。
林晚倾只盯着他,然后抽回他掌心里的手,朝他的侧脸伸过去。
“你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可有受伤?”
林晚倾想起那日的火海,关怀道。
男人先前强势的内心正一点点崩裂,她的关心,她的温柔,正占据着他的心。
“我很好,你不必为我担心……”
梁宥把目光抬回来,语气也一改之前的严肃。
他主动把脸凑上她的手心,紧握着她的手腕,汲取她掌心里的温度,留恋她每一寸肌肤。
“二姑娘,我们姑娘醒了!”
林晚倾一睁眼,春芽便火速地出来禀报。
“是吗?”
林晚秀正坐在楠木椅上,这个消息把她轰了起来。
她正想进屋瞧瞧,春芽又赶紧说道:“二姑娘还是一会儿再进去吧,姑娘现在正和世子说话……”
春芽那双圆圆的眼眸一闪一闪的,里头有些奇妙的情绪。
她这话里的意思略微暧昧,旁人一听便明白。
林晚倾看了眼陆航之,没有立即进去。
男人的脸静如止水,深如山底。
而他的心一沉再沉,他的心被一层阴霾笼罩,再也见不到任何光。
陆航之觉得这间房令他窒息,让他待下去还不如叫他去死。
“大哥……你不打算进去看一眼吗?她好不容易醒来了……”
陆远之不忍兄长那破碎的身影,说道。
陆航之长吁口气,他不是呼吸,只是想缓解自己的心痛。
“她想见的人不是我……我又何必进去碍眼?”
陆航之无情自嘲,随即出了西厢房。
他的背影无比落寞,即使外头的日光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影子依旧是那么凄凉。
陆航之已意识到一件事,他再如何挽回都无用了,林晚倾已经爱上梁宥,他已经被判出局了。
林晚倾苏醒后,精神还未饱满,所以看着昏昏沉沉,也说不了几句话。
都是旁人陪着她,而陪她最多和最久的,便是林晚秀和梁宥。
陆航之一次都未在她眼前出现过,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还好吗?”
“您怎么不自己去看呢?”
“我在问你话,你只管回答便是。”
“属下成日与您在一起,您去哪儿属下便去哪儿,所以属下也去不了那西厢房,属下怎会清楚那里头的情况?”
陆航之有精力在这问别人,却没有精力跑一趟。
他不是不想去,只是不想面对现实。
心里明明在意,却仍要装作无情。
无拘想骂醒他,奈何自己不能以下犯上。
“嘴巴真是愈发厉害了……”
陆航之收回眼角的余光,没有心情和无拘拉扯。
他忍住不去看她的心思,只要他忽视全部,自然便能全身而退,再来成全他们。
“恕属下多嘴,您怕那梁宥作甚?您才是孩子的生父,您去看林娘子和孩子也是应该的啊!”
无拘那张小嘴甚是利索,如湍急的山间溪流。
而他根本不懂陆航之的心,所以一味地劝道。
陆航之没放在心上,他对着屋外的风景,良久,才动了身。
他踱步往外走,无拘比捡到银子还兴奋,大公子终于想开了!
无拘跟着陆航之,已然做好了打仗的准备。
倘若陆航之的对手是梁宥,那么他的对手便是那叫见义的家伙。
可如果陆航之无心对付梁宥,他也可以以一对二,定不会给陆航之丢脸。
无拘斗志高昂,结果陆航之去的不是西厢房,而直接出了陆园的大门。
“不是大公子,您不是去抢人的吗?”
无拘跑到陆航之前头,成功截下了他。
而陆航之沉默地绕过去,没有回应。
无拘一脸茫然,却还是追随着陆航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