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礼教严苛,凡有权势、财富者皆可纳妾众多。
家族繁荣,子孙满堂,此乃世人所盼,无论男女皆然。
不过多妻多妾确实易生纷争,导致家宅不宁,家族陷入争斗与不和,分崩离析。
更有甚者如自己这般,虽表面看似满不在乎,对现状颇为满足,但内心深处却藏着深重的怨恨。一旦有机会,定会让那大家族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包括她那碌碌无为的父亲。
殿下莫非已看透自己心思,故而才有此一问?
南门鸢心中一紧,旋即重重地跪在地上磕头行礼,抬眸郑重其事道:“臣女出身卑微,太后娘娘与醇亲王想必已调查过,公主亦应知晓。
臣女有自知之明,只要能侍奉在王爷身侧,无论是作为侍妾还是通房丫鬟,臣女都心甘情愿,绝无任何不满与怨言!”
这番话并非她首次提及,萧沁澜已听得耳熟能详。
古时医术未精,女子分娩犹如踏入鬼门关隘,与现今相较,生产的恐怖与疼痛近乎百倍之差。
依她方才所言,多半以为自己在敲打于她。
萧沁澜行若无事,“起身吧,本宫明白你的心意。”
“多谢殿下信任臣女。”南门鸢再次行三叩九拜大礼后,方才起身。
冬日严寒,指尖扳指触感冰凉,萧沁澜缓缓摩挲着,“润知心善,却身份特殊。你放心,有本宫在,定会竭尽全力保你们母子平安无恙。”
“……”
南门鸢大约已隐约猜到她的意思,但仍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之语震得一时语塞,莫大的恩德让她直直愣在原地,良久都未能说出感激之辞。
女子与男子同为世人,一旦获得权势与专情,谁也不会轻易放手。
那些聪慧之人往往表面矜持,再若即若离,显示自己高风亮节,人淡如菊。
私下却紧握不放,以彰显自己的非凡与独特。
说来惭愧,她心中正是这般盘算。
若有朝一日能进入王府,她定会紧紧抓住王爷的宠爱,向兴安伯暗自炫耀。
没想到贤昭公主却对此轻描淡写,毫不在意。
那可是醇亲王啊,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共同经历过生死的至亲之人。
这天下之间,恐怕无人不知醇亲王对殿下的深情厚意。
或许是因为过分的偏爱,让殿下变得有恃无恐?
兴奋之情稍纵即逝,南门鸢迅速恢复了冷静。
“臣女地位卑微,怎敢有非分之想……”
“好了!”
萧沁澜不耐烦打断她关于卑微的言辞,随手将指尖的祖母绿戒指套在她指上,“进了宁安宫,你便是本宫的人。以后你要牢记,醇亲王与本宫血脉相连,你不得有丝毫伤害之心。本宫也会在此后护你周全。”
南门鸢不再矫揉造作,爽快地应下并谢恩。
护她?
宁安宫内皆是陛下与太后的人,难道这贤昭公主有什么底牌不成?
昨日雪花仅轻洒一层,今日天朗气清,瓦舍之巅的点点残雪融为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响声清脆悠扬。
萧沁澜凝望着那滴滴水珠,单手托腮,饶有兴味地细数滴落的数量。
“暖风轻拂,祥瑞满门,来年定当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是。”南门鸢心不在焉,随口应和了一句。
本采瞥了她一眼,继续为主子揉捏肩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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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送暖,宁安宫寝殿内,萧沁澜秀眉紧锁,专注地阅完那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件。
本采不知详情,絮叨着这几日琐事,
“自正月初五后,皇宫内外并无紧要之事,一向勤勉的陛下偷闲数日,乾清宫中遗留的奏折仅在午时得以批阅,午后时光则赏花观景,或至宁安宫内静坐冥思,亦不时前往武英殿骑马射箭。
慈宁宫内亦是不寻常,淑妃频繁邀祥妃至此争吵不休。
自受宠以来不足一月,她们便时刻召见太医询问脉象,对太医所言反复咀嚼,念念不忘。
三日之后,太后终感厌烦,毅然将二人带至御花园,与陛下“不期而遇”。
陛下重返后宫,二人方才安分下来。”
见主子仍旧陷入沉思,本采目光掠过薄薄的纸张,“主子,信中究竟所言何事?暗卫送来时,千叮万嘱要速速呈交于您,莫非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嗯,的确有许多人遭遇不幸。”将信件投入炭盆中后,萧沁澜眸子低垂,望着那跳跃的火苗开口问道:“门外可有外人?”
“都是我们的人。南门姑娘已被调至别处,宫娥在外守候,陛下的人不敢随意靠近,生怕被主子察觉。”
“好。”萧沁澜轻声回应,继而快步走到案几前铺开纸张,提起笔来。
本采未再追问,在一旁默默磨墨,侧头注视着主子落下的每一个字。
思索片刻,萧沁澜迅速写下决策,落笔结尾时,特意嘱咐季迁等人注意安全。
本采感慨,“主子手下那般多的人,却能个个牢记名字,是属下的福气。”
“典身卖命,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