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璟就这样在院内的躺椅上闭目小憩,他身侧的紫砂壶里,茶水正氤氲着热气。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他长睫微动睁眼看去,就见乔家一行人和江稷,正站在后院入口。
乔元冲他挥手道:“贺公子。”
贺令璟从躺椅上直起身来,将一只手藏在背后,笑道:“贵客到访,贺某有失远迎了。”
“哪里,是我们贸然到访,劳烦公子了才是。”乔元带着家人往院里走。
贺令璟吩咐人再多搬几张椅子来,走到江稷面前冲他行礼道:“今日倒是巧,巡检使也跟着一齐来了。”
江稷挑眉道:“不算巧,陪着乔姑娘一齐来的。”
贺令璟神色不变,得体笑道:“倒是忘了,乔如今正住在巡检使的私宅里。”
他缓缓回身,冲乔元抱歉道:“前几日本想来看看乔姑娘,奈何巡检使派人拦着门不让进。在下只好送了点薄礼,便先回来了。”贺令璟的话顿了顿,接着道:“说起来,那日华行首也派人送了东西来,不知姑娘见着没有。”
“什么?”乔元从未听说。
下一瞬,她的目光扫向了江稷。
江稷噎了一下,面上却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紧张,他游刃有余道:“那日你家无故起火,凶手不明。我将人尽数拦了,才能防止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用此机会伤你。至于送的东西,已经让人尽数收拾在厢房了,包括……贺公子的。”
最后几个字,他是看向贺令璟一字一顿道的。
贺令璟笑着同江稷对视,温润道:“如此便好。”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乔元看不见的地方交汇冲击,最后重归于沉寂。
恰逢此时,仆役端了椅子上来。贺令璟率先收回目光,很是体贴地安排乔元一家人落座在院落的阴凉处,又派人送上时令瓜果,一行人这才絮絮说起话来。
“贺公子,你的手是?”乔元开口问道。
她方才就见贺令璟一直藏着左手不肯示人,直到他坐下将手归置于身前,才看到上头包着的白色纱布。
贺令璟垂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前几日不小心伤到罢了,不打紧。”
侍立在他一旁的高锐明显有些不快,他道:“公子的手明明就是为了救乔姑娘所伤。”
“高锐。”贺令璟的话音不重,却无故令人心头一紧。
高锐身子一僵,立时单膝跪地,“属下知错。”
“你先下去。”贺令璟淡淡道。
高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向他和乔家众人躬身,面带不忿地离开了院落。
“贺某管教下属不利,让大家见笑了。”贺令璟以茶代酒,面向众人饮了一杯。
“的确管教不利。”江稷的风凉话刚出口,小臂就被乔元拍了一下。
竹荫下,乔元瞪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三分恼意。
江稷嘴唇轻抿,随后上扬,他单手勾在椅背上,闭口不再言语。
“贺公子,那日若非你来相助,我定命丧火场,此间恩情实在太重,我自当铭感五内。”乔元起身,郑重朝他行了一礼。
“是啊,贺公子。”乔满山跟着道:“这份恩情,我乔满山定记上一辈子。往后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只管吩咐就是。”
贺令璟躬身单手扶起乔元,“乔姑娘,我那日意外听人说起青石巷着火,这才匆匆赶来救援。此事不过举手之劳,还请姑娘同你家人莫要放在心头才好。”
“贺公子,不论是否路过,你的确救了我们,甚至还因此伤了手。”乔元看向他神色认真,“我知以公子今时今日的地位,我无法回报你什么。但有朝一日公子若有所求,只要不违反景朝律法,我乔元定当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