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自己的伤疤撕开给几位看,你又为什么如此刻薄?”
松田阵平回以一声嗤笑:“你难不成觉得自己表现得还不够可疑?”
他大佬似的往椅背上一靠,神色似乎颇感无趣:“更多的姑且不提,就凭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不信任日本警察,转头这么大的秘密,倒是对着我们几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倒得干净?可别说是因为小鬼救了你一命,你不可能不清楚,对于普通人来说,危难时分搭一把手并不影响见到利益转手就把你出卖。”
“因为我别无选择。”
再次被贴脸开嘲讽,女人反倒露出来一个安静的微笑。她的目光再次逐个扫过病房内的众人,这回里面少了冒犯的意味倒透出几分暖意:
“现在看来看来我也没有选错。松田先生这么说,其实已经把我说的事放到心上了吧——当然我请几位来的目的也不是什么掀翻警视厅。”
“说别无选择是因为前田大川莫名其妙的死亡。”
“先前几位应该看见了,这人莫名其妙疑神疑鬼地寻找什么白发人。这事其实源于货船被毁当天前田大川收到的一封邮件。内容是,上面对他的所作所为很不满,劝他把小动作收起来,尽快坦白那个胆敢与他合作的白头发家伙的身份。”
“当时前田大川表现出的还只有恼怒,但等他又收到一封消息时,整个人便突然慌到失去了分寸。”
女人叙述着前田大川恐慌的情绪,自己也像受到侵蚀一般瞳孔战栗,声音仔细分辨也失去了几分平静。
她捏住绷带,吸了口气继续说:“那封信的内容我没看到,但从那时开始,前田大川……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仿佛吓破了胆子一样失去了所有分寸。你们都见过他像发癫一样的表现吧?我假扮对接人跟在他身边这段日子,头一回见到这种表现。他甚至都拜托到了我头上,让我派人找出这个白发人的身份。说实话……一开始我甚至还以为,这是这个狡诈的恶徒逃避货物被毁追责的借口。直到……直到……”
女人喘息着,详细描述了先前菅原和吾看到的一幕。前田大川似乎发现了什么事愤怒地在后院踱来踱去,却不想手机突然/爆/炸/将他炸成重伤,还未及反应,下一秒引发了更剧烈的轰鸣——
“我那时还在屋内,离那边有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前田大川身上突然炸开……我、我当时骇了一跳下意识把自己的手机也给扔了。事实证明这是明智之举,因为紧接着,我扔远落到庭院里的手机,也……炸开了。”
那一幕似乎让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能感到恐惧,金发凌乱的额头上冷汗渗出,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前田大川一直说那个家伙是个恐怖的幽灵,一直监控着他所有的动静,一开始他以为那个白发人就潜伏在他身边可是完全找不到踪影,后来这事……”
“后来我听到你们说抓住了制造粉末/爆/炸/的犯人,是那个三浦凉太,所以……后续的动静和白发人无关。那么……那个人控制的就只有手机/爆/炸/……这个据我所知靠程序应该可以做到……那么这个人自己就是、或者至少认识掌握一个黑客、电脑高手……”
像是还在梳理思路,她一边喃喃一边逐渐平复着情绪。
松田阵平早就猜到导致前田大川死亡的事件还是满天堂那个奥地利人在搞鬼,于是女人后来的叙述都没了任何悬念,只除了……其中的一点信息。
“你的意思是,前田大川早便受到那个所谓白发人的威胁所以才表现得一副癫狂姿态?那么照你所说,他是与这人谋求什么合作才招惹上这个人的,因此还遭到了原本靠山的不满。那么对这个人,他……你们还知道什么信息?如果他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寻求你的帮助找到这个人,总不至于一点线索都不告知。”
女人艰难地摇了摇头:“他与那人具体的合作内容始终没有向我透露,但似乎……与/贩/毒/无关。他们原本,应该,是有约定什么暗号进行交易,但我猜测,交易的内容大约也毁在了那艘货船上……因为前田大川收到威胁便是从货船/爆/炸/开始的。”
“我说别无选择,是因为凭我现在无法对情况产生任何改善。这个白发人可以利用信息网络制造/爆/炸/,那么是不是只要他想,一切电子设备都能随时成为他杀人的凶器?他盯上我是由于前田大川,那么他会不会因此盯上旅店里的其他所有人?大家的安危都在他一念之间?甚至……几位能力出众恐怕更容易成为目标。”
“此外,我入住旅店之前,曾对旅店的老板做过详细的调查,这位老板虽然表现得憨厚,但在铃木财团工作数十年,管理过不止一家酒店旅社,是个眼光老辣、实打实的精明人物。铃木财团对员工的背调极其严格,每年也会再度核查员工情况。这位老板履历十分的清白,几位深受他信任,总不会是作奸犯科的人物。”
她转过脸,青绿色的双眼诚恳地看着几人,语气郑重:“我想拜托各位帮忙的,正是调查那个白发人的身份。这人极其危险,一日不将他找出,大家便一日处于危险之中。”
诸伏高明轻轻颔首。
先前他试探着问青年是否追踪那白发人而来,青年没有否认,此时听着女人述说的内容进一步验证了他的一些猜测。
只不知,有关这女人的事情,青年又掌握多少呢?
以及……看样子松田君和萩原君都十分了解这个白发人的情报,对青年和那人之间的恩怨也了解,胸中俱有丘壑。
这可有些,教高明伤心了啊,黑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