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好了是他娶乌霜落,为什么到头来自己是下面那个?
没想出个所以然,地面又震了一下。紧接着,独属于单长风的通讯灵流开始在识海明明灭灭,这通常意味着师尊有事需知会他,让他赶紧到水镜前候着。
季惊鸿不敢耽误,当即掀被下床,谁料昨夜闹得太狠,没站直腿便软了下来,眼看就要摔倒。千钧一发,眼前陡然闪过一袭玄黑衣袍,来人带着秋末萧瑟的寒气,抬手将他接了个满怀。
季惊鸿“嘶”了一声,下意识皱起眉。
乌霜落紧张道:“疼?”
“有点。”季惊鸿实话实说,“外面出什么事了?”
乌霜落言简意赅:“云松雪破了幽暗地底。”
“幽暗地底?九幽九层的禁地?”季惊鸿嗓子还是哑的,“会有什么后果。”
“没后果。”乌霜落扶住他腰,漫不经心道,“无非地面晃一些,动静大一些,不用管。”
季惊鸿忧心忡忡:“可我怎么听说,那里边压着九幽圣物,这东西拔出来,被镇压的魔真的不会冲破封印吗?”
“我在,他们翻不起水花。”乌霜落轻轻推了他一把,“乖,再去睡会儿,等醒来,一切就结束了。”
话音刚落,通讯灵流的光陡然加快闪动,像是单长风忍无可忍的催促。
“撇下我一个人去面对云松雪,你想都别想。”季惊鸿借力站直,“再说师尊有事找我,我得去水镜那儿看看。”
他走得太急,幸亏被扶着才没摔,乌霜落放心不下,抬步跟了上去。
朗月轩与国色轩各置一面水镜,专门用来通讯外出游历的单长风,季惊鸿将乌霜落带到后院:“我很快就出来,你在这儿等着,不许私自去九幽。”
乌霜落倚着墙:“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季惊鸿噎了一下,故作凶恶,“不听我的你还想听谁的?”
乌霜落勾了勾唇,明明心都快化作一汪春水了,面上却仍装作不为所动。
“落落。”季惊鸿低眉敛目,小声道,“求你了。”
他整个人都埋进对方怀里,撒娇一般:“魔神大人,九幽主,落落。”
“好,好。”不论过去多久,乌霜落还是抵不住这一招,当即缴械投降,“都依你。”
他捏了捏对方后颈,目光一寸寸碾过季惊鸿脖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因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私心,终究没有开口提醒:“去吧。”
季惊鸿松下一口气,其实他心里门儿清,乌霜落根本不会走,这么做不过是想听他撒娇,正巧他最擅长说软话。
只是……
季惊鸿跨过溪径,有些遗憾地想。
与现在相比,还是小时候那个会脸红的乌霜落更可爱些。
单长风这次化为了少年模样,锦衣黑簪雪肤墨发,面如冠玉,意气风发。他坐在悬崖边,一腿曲折搁在石上,一腿垂下晃悠,听到动静招招手:“惊鸿。”
两相对峙,不像师徒,倒似挚友。
季惊鸿规规矩矩地行礼:“师尊。”
他弓下身,红痕便更为明显,深深浅浅地遍布在颈上,晚霞一般。单长风等了良久也没有生气,只笑道:“怪我,为师只顾催着你找个相好的,忘劝你节制些了。”
季惊鸿面露茫然,随即意识到什么猛然低头,果不其然瞧见了乌霜落的“杰作”,当即手忙脚乱地拿衣服掩上,半羞半恼:“师尊!”
单长风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大病初愈,记得保重身体。”
“嗯。”季惊鸿闷声闷气,“师尊这些年在外边快活,怕是近几日才知道我险些丧命吧。”
“你死不了,为师知道。”
“万一呢?”季惊鸿赌气,“师尊怎么确定?”
“为师无所不知。”单长风仰头灌下酒,“小小一场劫难,你渡得了。”
季惊鸿就不说话了,毕竟师尊总是这般神秘兮兮,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每回都能说对。
单长风又道:“一会儿要去九幽吧?”
季惊鸿诚实地点头,反正也瞒不过他。
“三日后再去。”单长风敲着空酒葫芦,“眼下时候未到。”
季惊鸿点点头:“好。”
“届时你只需将她引出九幽,其余交给小花。”
季惊鸿照旧点点头:“好。”
“打打杀杀的交给那位,你躲好就行。”
这回季惊鸿的头点不下去了。
“怎么?”单长风挑挑眉,“他把你糟蹋成这副模样,出点力都不让?”
“师尊!”季惊鸿恼羞成怒,“说好不提了!”
“惊鸿啊。”单长风叹道,“你当为师今日找你是为九幽之事?”
季惊鸿茫然:“不然呢?”
“当然是为替你相看良人!”单长风恨铁不成钢,“想拐走我养的白菜,没那么容易。”
季惊鸿立刻道:“师尊,我今生已认定他了。”
“为师知道。”单长风笑得有些危险,“你出去,叫他进来,为师和他,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