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季惊鸿随口敷衍,指尖划过颈侧陡然一缩,“嘶……”
下一瞬,他右腕便被攥住往上提,乌霜落盯着他指尖划破的血口,眸色冷了下来。
“没事没事,小伤!”季惊鸿赶紧道,“就是被割一下嘛,等会儿处理……诶诶诶你干嘛!”
乌霜落任他怎么叫都充耳不闻,径直把人带到隔间,留下一句“等着别动”便去了后院。季惊鸿原先还想偷偷回去,瞥到对方冷然的神色又不敢乱动了,乖乖坐在原地等人回来。
万福宫后院临溪泉,泉水干净澈洌,凉风浮起帘纱,人便回来了。
季惊鸿赶紧坐好,笑眯眯道:“我没乱走。”
乌霜落没搭理他,只是用泉水和纱布帮他把伤口处理了,细致得仿佛在做手工活。
“落落。”季惊鸿莫名想笑,“真的是小伤,你来得再晚点就愈合了。”
乌霜落安静地看他一眼:“让你别碰。”
“那怎么成,上回我听你的没碰,不就漏了线索?”季惊鸿晃着腿吊儿郎当,“那玩意儿又细又硬,卡在肉里,还染成了特制的颜色,光靠肉眼还真找不出来。”
乌霜落道:“傀丝。”
“没错!”季惊鸿从椅上跳下来:“还是得去会会那位傀儡师。”
傀师所点着灯,好在不像上回那般荒淫,季惊鸿提了一路的心总算得以松下。
“你不能进去。”行至阶前,他转身抵住乌霜落,“坐在外面等我。”
乌霜落静了须臾:“报私仇?”
他嗓音沉沉,融在月色里煞为动听。
上回他让人在外头等了许久,这回就吃到了现世报。
“对。”季惊鸿理直气壮,“不行吗?”
“行。”乌霜落轻笑一声,银河失色,月宫无光。
“我就在这儿。”他抬手替人摘掉发间落的叶,“有事唤我。”
“嗯嗯嗯。”季惊鸿胡乱应了两声,“我很快就出来。”
“好。”乌霜落低声道,“我等你。”
季惊鸿落荒而逃。
某人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一报还一报,真报了怎的有种莫名的歉意?
门没锁,一推就开。思梧垂坐在楠木床上,冷脸看着他进来,并没有多惊讶。木傀散发遮脸,立在旁边一动不动,这么看来,反倒是他更像个傀儡。
季惊鸿心下有数,这是不打算装了。
思梧玩着木傀的黑发,并不搭理他,季惊鸿只得先行开口:“人是你杀的。”
“你才是傀儡师,和木傀互换身份掩人耳目,借傀丝杀了陛下。”他一边说着,一边冷静下来,视线转到思梧腰间,“昆山玉佩是皇家专属,你这块和落……太子殿下的那块很像。”
季惊鸿盯着他:“你的真实身份,是皇子。”
思梧总算舍得开口,轻飘飘道:“他人呢?”
那面容精致异常,与乌霜落那种自带凌厉的攻击性不同,他更像是被涓流打磨过的美玉,敛了锋芒,多了盈透与浑然天成。
“殿下没来。”季惊鸿也冷下脸,“你隐瞒身份借机杀人,还指望殿下来见你?”
“我不否认。”思梧指尖缠着发,“这宫里想要他命的可不止我一个,皇后的药没药死他,是我扔了碗,补了一刀。”
季惊鸿道:“理由。”
皇后杀他是为大祭祀,思梧呢?
“报仇。”思梧言简意赅,“五年前他把我赶出宫,就该料到有今日。”
季惊鸿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为什么被驱逐?”思梧面无表情,“原因很简单,赏花宴上,我公然向太子示爱。”
窗户突然嘎吱被风吹开,油灯猛地晃了一下,墙上的人影明明灭灭。思梧总算抬起了头,像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轰然睁眼。
季惊鸿心脏狠狠一震。
“我救你狗命,让你跟在殿下身边。”思梧目光凉薄,“不是让你爱上他,和他上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