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好。”梅梓立刻将刚才的小插曲抛之脑后,谨慎地将三指放于他腕上,当即被冻得一惊。
下一刻,被褥又有窸窣摩擦声传来,梅梓探头往那儿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
少顷,梅梓收回手,脸色不太好看。
“如何?”乌霜落似笑非笑,“梅姑娘诊出什么了?”
梅梓勉强笑了笑:“抱歉,我学艺不精,并未诊断出结果。”
“嗯。”乌霜落简洁道,“夜已深。”
梅梓起身:“那我就先行告辞了,乌公子早些休息。”
“不送。”
木门被轻轻合拢的那刻,季惊鸿一脚踹翻被褥:“乌霜落你不是人!”
他两只腕子叠在一起,被乌霜落一手束住,发丝全散了开来,衣衫因刚才那一闹皱得乱七八糟。
乌霜落将他抵在被褥间,眸色泛出冷意:“手不想要剁了。”
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衣服被重新扯开,右腕上留了个明显的牙印——季惊鸿气不过咬的。
季惊鸿大声抗议:“你一个大男人让我摸一下怎么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至于掐我手腕吗!”
他难受地扭了扭身子,哪知对方力气大得离谱,几下竟挣扎不开,不由更加气恼:“你松手!”
乌霜落沉沉盯了他半晌,终究还是把人放了。季惊鸿像条鱼一样蹦起来,捂着手腕跳到了角落。
白皙的皮肤上已然留下一道掐痕,像红线缠绕腕间,漂亮得要命。
乌霜落盯着那处,长睫掩盖了眸中的情绪。
季惊鸿一边龇牙咧嘴揉着手腕,一边委屈地谴责:“脖子上的还没消干净呢,乌霜落,你凶死了。”
什么都没探到还白挨了这一下,岂非一个惨字了得!
乌霜落侧身:“出去。”
季惊鸿难以置信:“你把我弄痛后就想踹掉我?!”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须臾,还是乌霜落开口:“你要如何。”
季惊鸿就等他这句话,当下便将外袍一脱,像尾鱼一样游入被褥,无赖道:“我不管,我怕黑,我今晚就睡在这儿了!”
等你睡着了我就不信得不了手!
“行。”乌霜落掀开被褥,“我走。”
季惊鸿一下子弹起:“不准!”
他毫不讲理地揪住乌霜落衣袖往自己这边扯:“你不准走!”
乌霜落被闹得毫无办法,气到极致竟冷笑了。他索性不再管,长袖一挥灭了灯。
冷香弥漫,季惊鸿刚心满意足地躺下,便被身旁浸出的凉意冰得一抖。他这才倏然想起,乌霜落是畏寒的。
有个念头如流星般闪过,季惊鸿福至心灵,立刻激动道:“乌霜落乌霜落,你是不是因为怕冷到我才不让我和你一起睡?”
乌霜落冷笑:“自作多情。”
季惊鸿就爱自作多情,登时感动得无以复加:“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修的是火,可以帮你暖着。”
说罢,他当即胡乱抓住乌霜落的手,像之前那样将暖流传过去:“很快就不冷了。”
掌心的温度让人眷恋,乌霜落犹豫半晌,还是没抽出来,嘴上却毫不留情:“没人担心你。”
季惊鸿知道他的性子,压根没放在心上,反倒将对方的手握得更紧了。
探查修为需要注灵,若他不管不顾直接动手,乌霜落势必会察觉到不对劲,保不准翻脸。因此,他必须等到对方睡着。
“暖和了吧?”季惊鸿嗓音带笑,“快睡吧,我守着你。”
赶紧睡着赶紧睡着!
乌霜落沉默地闭眼。
一炷香后,季惊鸿悄悄道:“乌霜落,你睡着了吗?”
对方拿指尖敲他手背,季惊鸿赶紧闭嘴。
半个时辰后。
“乌霜落,你睡着了吗?”
照旧是两下轻叩。
一个时辰后,季惊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叫道:“乌霜落……”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便睡了过去。
……
世界虚白,像是回到了鸿蒙之初,万物未生之时。
季惊鸿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腰挂凤吟,仰头看天。每每身至此处他便知晓,是那位告知他一切的前辈来了。
不过须臾,半空便破开一道缝隙,纤细窈窕的身影自缝隙外款款而来。来人周身明色环绕,白光作面具,看不清脸,亦看不清服饰,只能模糊地望见裙摆晃动时带起的涟漪。
对方开口,是个温柔的女声。
“惊鸿,许久不见。”
季惊鸿抬手,恭敬唤道:“九英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