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边艳色”的那个时候,蔚止言被拘灵困住,是装出来的。
此前更多的时候,多半也都是装的。
该气的太多,沈欺反而气不起来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低声道:“拘灵去哪了?”
“……在这里的。”蔚止言心虚道。
自知暴露了马脚,蔚止言唯恐再惹祸,老老实实交出来拘灵。他反扣了沈欺五指,亲手给沈欺把青铜镯子戴好。
安安静静的,乖觉得很。
沈欺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你如何修来的这番进展?为什么仙界的人一无所知?”
蔚止言:“这个……说来话长。”
沈欺:“是吗。”
四目相对,蔚止言败下阵来,交代道:“这就要从不应谷一别说起了。”
“你不告而别,我……”蔚止言逐渐理顺思路,哀怨神色信手拈来,“我受了刺激,茶不思饭不想。幸得一个机缘,后来我略微想通了,从此勤学苦练,终于有所长进。”
沈欺似笑非笑:“如此倒算我的不是了。”
他刚刚还真信了蔚止言,当他要说出什么可靠消息。
“哪里的话,”蔚止言煞有介事,“分明是我心甘情愿,因由自取。”
他挽着沈欺的手没放:“疑是,解开拘灵好生累人啊,我还以为没办法了,这辈子都解不开了呢。”
“那你又是怎么解开的?”沈欺佯装感兴趣,倒想看看他要接着编出什么来。
蔚止言眼巴巴瞧着他:“我实在挂心你的安危,受不住被困在那里,掏空了法术,才打开一个小口子的。”
说着说着语气真的变得虚弱起来,蔚止言弯着身子,一整个体力不支的样子,就势歪倒在沈欺怀里。
沈欺不是没有识破蔚止言的伎俩,仍然接住了他。
蔚止言于是心安理得靠在沈欺颈窝,贴着他的耳垂说话:“疑是,以后不赶我走了吧,好不好。”
耳畔酥麻的痒意,似乎掺了电流,一直传到心口。
沈欺一阵无名的心悸。
说什么好不好。
本就不是他要逼迫蔚止言离开,其实……
其实。
是他自己想要走开。
而蔚止言拉住了他。
浮想联翩,沈欺面上滴水不漏。
放任蔚止言环着他的腰,沈欺突然道:“我几时和你说过两心相悦,要定那鸳蝶盟约了?”
这个账算得蔚止言猝不及防,一时惊起。
“唔……这……”蔚止言视线飘忽。
沈欺捏起蔚止言的下巴,迫使蔚止言正视他。
“那你现在当我说过了。”
说罢,不管还在发愣的蔚止言,薄唇覆了过去。
蔚止言让接踵而至的惊喜冲昏了头脑,耳鬓厮磨间强自抽开一点儿间隙,语调含混不清:“疑是,你说的是真的?”
嘴唇却又被一抹温软噙去,沈欺不答话,碧绿瞳孔清冷,唇色撩人心弦,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
蔚止言眸光暗沉几分,拥着白发青年,细细密密地亲吻他的唇,情意难已,吻痕正要往下流连,忽被沈欺推开。
青年薄唇绯红,因着方才的主动迎合,泛着一层水润光泽。
他仍在微微喘息,抬了抬下巴,示意蔚止言的衣袖:“……信令。”
袖中微芒闪烁,云澜令有信传来。
怎么没早点把它收好呢,蔚止言艰难移开眼,苦大仇深地拿出云澜令,心底懊悔不迭。
但这种传信向来是要紧事,后悔归后悔,他还是查阅起来。
扫了一眼,面色急转。
这道信令来自忘忧都。
信中写道,忘忧仙主族中秘宝失窃,疑为云澜府弟子所为,因有确凿证据,方寸天业已收案,故请云澜仙师召该弟子,同往忘忧都彻查究竟。
——那位弟子正是不久前参加群仙试,在风物试一举得名的魁首。
……这是在说些什么,是否太过荒唐。
蔚止言不明所以,近乎匪夷所思,至于忘忧都何出此言、把失窃的秘宝归咎于沈欺,他自然而然地无视了。
云澜令又传来上官留意的消息。
上官留意写道,此事曲折离奇,一时半刻说不清楚,蔚止言能和沈欺去一道最好,他也已经委派云澜仙师前去忘忧都交涉。
蔚止言没刻意避开沈欺,当着他的面将云澜令从头翻到尾,是故,这些文字纷纷落进了沈欺眼里。
当他瞥到信中某一处,平淡眼波忽起微澜。
绯刃急来,收于他掌心。
蔚止言看完了来信,于理他该带沈欺回忘忧都,于情他却是不打算动这个念想。
抛开绯刃与无渡城的关系不谈,他也定然不愿意强求沈欺回去受审的。
蔚止言遂忍痛下了决定,先自行回仙界探明情况,就听沈欺不疾不徐道:“你要回忘忧都么?
“左右是出门一趟,就随你一起去吧。”
忘忧都指证的“嫌疑”身份,他像是根本不在乎。
“好啊。”蔚止言立刻把那决定给推翻了,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嗯,既然疑是同意了,那就一起去吧。
总归他不会让疑是平白受人污蔑的。
蔚止言和沈欺并肩站到一处,肆无忌惮地牵起了他的手:“疑是,回仙界之前,可是要渡些仙泽于你?”
“仙泽何曾需要这般渡法了?”沈欺横他一眼。
只是轻飘飘的,不含多少威慑力。
蔚止言一笑,桃花眼神采焕然,意有所指:“疑是不喜欢的话,换其他法子也不错。”
沈欺面不改色捏了他一把,这次毫不留情,直痛得蔚止言打了个颤。
蔚止言这才被迫安生了。